唐湛天赶到医院时，局面被很快控制下来。

唐淮的病房狼藉一片，窗玻璃崩裂后，子弹穿堂而过，在对面的墙上砸出一个狰狞的大洞。

可见这把狙击枪的威力。

杨琳惊魂未定，她脚边落满了玻璃渣，连短筒靴里都溅了不少。

唐淮额角沾染了些血迹，是几块玻璃飞溅时，割破肌肤留下的痕迹，幸好伤口不深，顶多算皮外伤。

杨琳面色煞白，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方才那颗子弹打进来时，窗户的爆破声震耳欲聋，就跟要迎来世界末日一样。

警卫员捡起遗落在墙角的那枚子弹头，交到唐湛天手中。

“首长，是最适合夜间狙击目标的AS50步枪。”

唐湛天将那颗用掉的空弹头甸在手心，这把枪的威力，足以一枪爆头。

而凭借他儿子的枪法，一旦出手，不可能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

除非……

是他自己主动放弃，否则，今晚阿淮的头颅，只会被这颗子弹撕成碎片。

依旧纹丝不动坐在病床上的唐淮，看到唐湛天脸上的犹豫及沉默时，他嘴角微微扬起抹讽刺，“是他决定放过我了，是吗？”

唐湛天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静得片刻，才道：“应该是斯晨，是她起了作用。”

这个儿媳，他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只有她，才能终止这场杀戮。

唐淮突然就大笑出声，“那可真是可惜，您到最后都没能亲眼目睹您的儿子，亲手解决掉我这颗棋子。”

“阿淮，你在说什么？他今晚要是真的敢对你下手，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是吗？”唐淮挑眉一笑，“怎么才算不放过？又是不痛不痒的打两棍？”

“我……”

唐湛天竟一时说不出别的。

他的两个儿子，彼此都认为他偏袒另一方，于唐湛天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亲子是子，养子也是子，甚至因为老秦的缘故，他还要更加关爱唐淮多些。

从小到大，唐朝做错任何事，作为父亲，唐湛天从不曾给过他好脸色，而对唐淮，打也不舍，骂也不舍。

就连C市两家公司，唐湛天也是顶着巨大的家族压力，非要转交给唐淮的。

他要确保这个二儿子后半生衣食无忧，要确保自己百年之后去见老秦，能够问心无愧。

“我等下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把你连夜护送到C市。”唐湛天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在那边，他已替他打通了不少人脉，“阿淮，你商业头脑过人，爸相信你在那边，定能闯出属于你的一片新天地。”

杨琳听到这话，低垂的面容猛地抬了起来。

她仔细去看唐淮的表情，就见他冷冷的嗤笑了声，并以四根并拢的手指拂去额角的鲜血，“好一个爱其子，必为之谋深远。”

唐湛天知道，他这话，意指唐朝。

误会他是把养子支开，替亲子腾地方。

也罢。

事到如今，唐湛天就不多作解释了。

唯愿他好。

回正荣府这一路，慕斯晨心里始终忐忑不安。

今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动了枪支弹药，能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