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知道,王有根是跟着齐晔种辣椒的,王有根的怎样,齐晔的就怎样,王有根的能挣钱,齐晔的就能挣钱。
不过最近看着王有根那个苦瓜脸呀,王红芬和齐振华心里真是特别解气。
这晚,两人躺在炕上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你说说,王有根这回是不是要气死了?五十块钱买了那么多辣椒种子,好不容易发了苗,这回怕是要冻死了!”
“是啊,最近这天怎么那么冷呢?”齐振华把脚往王红芬的裤脚里伸,“你说说齐晔那辣椒苗,咋样了?”
“肯定也都快冻死了呗,这天儿这么冷,就是咱们也不抗冻啊。”王红芬也不吃亏,把手直往齐振华咯吱窝里插,冷笑道,“那姓王的,自从他女儿成了大学生了,就成天跟鸭子逛大街似的!我看就得让他吃吃亏!搓搓他的锐气!”
“也让齐晔狠狠栽一个跟头!后悔死他!”齐振华也在想,“谁让他不认我们的?到时候咱们粮食大丰收!就让他后悔去吧!糟蹋那么好的田,不和咱们换,他迟早要遭报应的!”
“对!”王红芬也啐了一口,自从她下定决心不种辣椒而是跟着大伙儿一块种粮食后,就天天盼着齐晔倒霉,盼着齐晔种不出辣椒,盼着齐晔和江茉哭天抹泪回过头来求他们!
然而在她们想象中以为会手忙脚乱欲哭无泪的齐晔,这会儿还在熬夜翻书。
自从西丰生产大队改成西丰村之后,知青站也撤了。
秦海,还有教他种辣椒的知青,都回了城里。
但前段日子他认真摘抄的笔记,还有他买到的辣椒种植技术的小册子,都会是他最重要的财富。
是江茉说过的,知识财富。
齐晔熬夜翻书到深夜,却还是没有从他的知识财富里面找到可以应对的办法。
他有点儿心烦意乱,长叹一口气,走出书房。
因为书房和卧室的门是对着的,他意外地发现江茉居然没关卧室门。
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他脚步放得更轻,走进卧室,去柜子里翻找他的被子,打算拿去客厅睡。
是的,这么久了,他还一直睡在客厅。
江茉不提,他就老老实实睡沙发,真是笨到家了。
江茉睁开眼,使劲儿砸了一个枕头过去。
软软砸中他的后背,她清脆且带着一点怒气的声音响起,“齐晔!你吵醒我了!”
齐晔发誓,他绝对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绝对!
但江茉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认命地回过头,低眸道歉,“对不起,我——”
“要惩罚你。”江茉骄纵的尾音挑起。
“我认罚。”齐晔飞快回答。
“那你过来。”江茉拍拍身边。
齐晔老老实实走过去,坐下。
“你的声音很好听。”江茉忽然说。
齐晔听到她夸他,脸上立马火辣辣地烧起来,像抹了辣椒那样。
“你给我念书听。”江茉拱了拱被窝,重新躺下,背对着他,还是生气的姿势,哄不好的那种!
齐晔手足无措,想开灯,又怕光线刺了她的眼睛,影响她睡觉。
想哄她,那更不可能,舌头就像打了结,只要和她有关,那结就会再打上十万八千个。
齐晔深吸一口气,他念什么呢?
没多久,江茉气呼呼的声音又响起,“齐晔,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念?你彻底不爱我了吗?后悔娶我了吗?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这劈头盖脸的五连问,差点儿要了齐晔的命。
他哪还敢胡思乱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眼前是一片黑暗,但他低沉又紧张的声音在身后漫开,每一个语气,每一个颤音都透露着他对她的在意。
江茉的半张脸藏在被窝里,偷偷的笑,却又克制住声音里的笑意,依旧骄纵生气地轻哼道:“那你还不快念?”
“好,我念。”齐晔下意识地念道,“辣椒,木兰纲、茄科、属一年或有限多年生草本植物。茎近无毛或微生柔毛,分枝稍之字形折曲。叶互生,枝顶端节不伸长而成双生或簇生状……”
他最近看辣椒种植技术手册看得太多,竟是已经可以流畅的从第一页背下来。
江茉在被窝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大傻子,他是种辣椒种得走火入魔了吧?
果然,她还没有辣椒重要。
江茉委屈屈地睡着了,连话都懒得再和齐晔说。
她没说停,齐晔就一直背,居然背了一整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屋内也迎来了清晨的一缕亮光。
不知道齐晔是看到了这抹光,还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更可能是反复的背诵让他大彻大悟!
他突然就从这本大众化的辣椒种植手册里,酝酿出了低温防护的好法子!
激动的鼓点在心里狂敲,齐晔连忙放轻手脚起来,洗漱过后,他连忙去王有根家。
这几天,王有根父子仨也为这事愁得眉头间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一听说齐晔有了法子,立刻振作起来。
王春分高兴得不得了,捶着齐晔的胸膛,“齐晔你这小子真行啊!走!咱们现在干什么,都听你的!”
王春华也特别好奇,“齐晔你怎么想到这些法子的啊?你越来越聪明了啊你这小子!”
齐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这都要感谢我媳妇儿。”
王有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叼着旱烟,呼出一个白白的烟圈。
果然,什么都离不开江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