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期待,陈昭按下机器,有请,下一位顾客!
‘咔’
“你,你好。”穿着的确良,梳着蘑菇头的女人怯生生的从球里出来,低着头,扣着手,小声小气的。
“嗯,谢谢。”陈昭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看着眼前没什么精气神的女子,十分耐心的问:“姐姐你有什么心愿啊?!”
就这么一问,女人当场泪奔:“我,我要离婚,我要带孩子离开赵家那个狼窝!”
这个看起来任人揉圆搓扁软塌塌的女人,叫李大丫。
六十年代生人。
她出生时难产,是她妈在牛背上生下的孩子。
(过去的变态生产手段,把产妇放在牛背上,让牛脊梁挤压产妇肚子,弃大保小。)
所以她一出生,她妈就死了。
因而,从家里到村里,都默认她克母,不祥。
那些人是不会认为自己那么折磨产妇是缺德的,只会觉得是李大丫是命硬,不肯好好出来,非要她妈极限一换一。
众口铄金,所以,这口克母的大黑锅,李大丫背了一辈子。
诚然,那时候情况特殊,不会有人大声吵嚷她命格不好什么的,但那只是村民只是碍于形势不好明说,流言蜚语都在他们心里。
李大丫的娘死了,她爹自然得再找,自然而然的,她得在后娘手里讨生活。
怎么说呢,要说跟变态比,她后娘倒也不算太缺德,没有那变态折磨她的行径。
只是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没有根基和保护的人,家务活儿,自然得是她全干,长辈的气,自然也得是她全受着。
她要是个男娃,兴许她爹还能看顾一二,或者哪怕她爹只顾新老婆和新老婆生的儿女,爷爷奶奶也多少会向着长孙。
可她是个女娃啊。
那么,对于那些人来说,还养着她,能让她活着,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她就这么磕磕绊绊到了十七岁,被父母嫁给了同村赵家那个老大。
是,他们那个时代说是婚姻自由,可是有几个真的能婚姻自由?!
尤其这等偏远的小地方,父母就是孩子的神明。
他们连反抗都不敢。
她如此,赵老大也如此。
她的丈夫不喜欢她,她结婚那天就知道。
可她仍旧怀孕了。
其实她心里是犯膈应的,可没办法,这个年代,结婚证就是铁证,没结婚摸一下手都是流氓。
可一旦结了婚,女人敢不愿意,丈夫就是抽她个半死,别人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是做老婆的不尽责。
李大丫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