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跑起来的时候，关献才发现，她没有了之前跑步时，那种跑哪儿算哪儿的轻松随意。

而是变得十分较真，即使看上去十分疲惫了，也还是拖着身子在跑。

跑着跑着，两人竟跑出了近二十五公里。

关献觉得有些疑惑。

她怎么会一下子突破了这么多？

但看她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他刚想开口劝她休息一下，就看到她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她脸色晦暗，停下来用手撑住膝盖，勉强道：

“我去洗把脸。”

看到她脚步发颤的样子，关献追上她：

“我陪你去吧。”

她捂住嘴，摇了摇头，随即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一到洗手间，她就放任自己狠狠吐了一轮。

真是比宿醉还要难受。

看着镜子，她忍不住自嘲。

谁让你体能这么垃圾，不吐上几回，怎么提高得了。

好一阵子，她才缓过那股劲儿，好好洗了把脸，走出了洗手间。

回到操场上，她发现关献没再继续跑步，而是在不远处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她连忙在脸上堆满笑容，朝他走过去：

“我们回宿舍吧。”

两人回宿舍休整了一会儿，便一同前往教室。

来到教室后，白雪钟照常整理着课本，却感觉面前有一阵轻风掠过。

她茫然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

“听说，你又能骑马了。”

司城坐到她前方的空位上，挑起了话头。

她的手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微笑。

但这笑容，却与她平时的样子极不相同。

“对呀。”

她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仿佛上次的争吵从未发生过一般。

“小马的合同好了，你要看看吗？”

“好呀。”她又笑道。

他将合同递给她。

她接过，一页页仔仔细细翻看。

“我这边没有问题。”

“现在签字吗？”

司城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压低了嗓音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笑？”

她眨眨眼，回复道：

“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

司城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深沉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透一样。

面对司城极有压迫感的视线，白雪钟却笑意不减，嘴角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是关献的话提醒了她。

让她好好重新思考了，自己和司城之间的关系。

不论前世他们如何纠葛。

今生，他们只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往后也注定只会是陌生人。

前尘已逝，游轮孤岛的事已了，她也已经拒绝了司家的提亲。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该到头了。

先前因为白缨丹的事被挑起的情绪，现在看来，十分可笑。

她怎么会为了前世的一对狗男女，在这里消耗重生后难得的光阴呢。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多看关献养养眼，多跟司过扯扯淡。

哪怕多出去跑两圈步都比这有性价比。

至于这一世的司城，何须她过多理会，搅乱她原本就不算平静的生活呢？

不同于白雪钟内心的淡定，司城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的笑容就像穿透了他，去向了别处。

既没有了嬉笑怒骂。

也不再有刻意的疏离和客气。

而是浑然天成地，将他视为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他们怎么可以是陌生人？

“别这样。”他冷声道。

她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那笑容里，一片空洞。

分明没有任何温度。

明明她正笑着，却笑得他浑身难受。

以前她再怎么推开他，他都能感觉到他们的距离始终在不近不远处，细密地连接着。

可现在，却如同隔着天堑，连一丝牵挂也不再有了。

他忽然觉得，哪怕是憎恶，怨恨，仇视，也比这样的笑容好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