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面露难色,眉梢却不自觉往上提起,未开口前,周茉仿佛看见千年的狐狸尾巴从他身后晃了出来。
周茉垂下眉眼,忍着笑意,过去那么久了,陆泽,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还是能一眼看穿你。
他看着她道:“他们都成对成对的去,就我一个人怪没面子的,蒋沣老婆你又不是不认识,没有外人。”
他特地强调‘一个人’。
结婚的时候特低调,甚至警告过他那些朋友,不在周茉面前乱说话。
现在离婚了,他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目前单身。
要不然,也换不来今天这顿饭。
他放下刀叉,眼神恳求:“周总这么善解人意,忍心我孤苦无依吗?”
周茉不甘示弱:“陆总想要个伴还不简单,花花世界里随便捞一个出来,不比我带出去长脸?”
陆泽笑了笑,这是看过了网上那些关于他早年的八卦,故意要损他一下。
损人这个毛病还是和以前一样。
“算上我们交往那年,已经过去十一年了,那些人长什么样叫什么,我统统记不得了。”他淡淡的说着。
闻言,周茉瞥了他一眼,他眉梢上扬,继续道:“我不如你的记性好,还记得我的手机号码。”
周茉:“……”
陆泽有两个手机号,周茉打的这通电话,刚好是他的私人号码。
只有家人和亲近的朋友知道。
蒋沣老婆生得俏皮可爱,性格属于活泼那一类,和周茉很早就相识了,不过后来她当了全职太太,周茉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有很长时间没熟络了。
周茉一来,蒋沣老婆就拉着她选片子。
最后选了一个文艺片,电影开头很精彩,只不过周茉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坐下没多久,眼皮子就不受控制的合上,一场电影放完,才从陆泽怀里直起腰。
她居然睡得这么死。
是她无意靠着他的,还是他又背地里使坏。
陆泽望着那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主动岔开话:“他们是不会这么早散场的,你要是累了,我们回去。”
蒋沣老婆刚哄完孩子,从楼上下来,就见两人一起要走,连忙加快脚步下来。
“这么早就走,不再多玩一会儿?”
周茉:“不了,明天公司还有事。”
蒋沣老婆红唇一撅,表情不舍:“我记得你以前酒吧玩到通宵,第二天照常不误和甲方谈合作。”
蒋沣经常喜欢把朋友叫到家里吃饭,她对那些人,早就免疫,唯独周茉,有好些年没坐在一起聊过了。
周茉其实是不自在的,这里都是陆泽的朋友,也就蒋沣老婆,能聊得来一些。
其他人三两句话不提他们当年,暗中撮合的姿态不要太明显。
蒋沣笑着搂了搂自家老婆的肩膀,“行了,我们往外送送。”
怀里娇俏的女人瞪他一眼,他低声在女人耳边嘀咕:“你呀你,总给人点自由发挥的空间。”
一圈人围过来送他们,尤其是蒋沣,那笑盈盈的目光,恨不得拿个红铁绳过来,把这两个人锁死。
陆泽亲自开车,周茉想往后面跑,他一把拉住,又想把他当司机。
“坐前面,陪我聊会儿。”他一手拉开副驾驶的门。
周茉显然不想。
“好歹是个董事长,没有兼职司机的习惯,你尊重我一下好不好?”陆泽故意吓她,松弛的眉眼勾起不着调的神情:“可有个三两年没开过了,为了我们俩的安全着想,你帮我看着点路。”
周茉被他推进副驾驶,男人熟练的倒车,匀速开了一会儿后,哪有三两年没开过车的样子。
车窗外,树影逐渐被拉长,月光柔和地倾洒在她脸上,语气喃喃的调侃。
“骗子。”
“招数还那么老套。”
陆泽偏头过来看她,经过岁月沉淀洗礼,他的眉眼间更显深邃,似笑非笑着道:“对待老相好,可不得用老招数。”
“谁是你老相好?”周茉当然不乐意,没有哪个过了三十五的女人听到“老”这个字眼不暴躁的。
无意入雷区,毫无察觉:“不想当?”
“不想。”
“那我娶你当老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短暂幽默的拌嘴,到这突然戛然而止,周茉顿住没接话,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们之间,哪有那么容易。
“别了,阿姨和伯父年纪大了,禁不起吓。”当初他们非要在一起,陆泽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太傻。
“你娶我也行,我跟你走。”
陆泽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继续用平淡的语气一点点掀开尘封的记忆,“掂量掂量,娶我不亏,你还得这么一免费的司机给你开车是不是?”
周茉失笑:“讲讲道理,你推我上来的。”
陆泽皱着眉,“我怎么那么乐意听你骂我呢!
“什么变态癖好,看路。”周茉眼神无语极了,见他开车也不认真,无意识的抬手搡了男人的臂弯。
陆泽属于见好就收,车子驶入繁华的明珠广场,越过江京大道,即使他开的很慢了,眼看着也到了她住的地方。
“我今天很开心。”陆泽在她伸手解开安全带时,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告诉她。
“哦,为什么?”周茉明知故问。
陆泽硬挺的俊颜上浮现出渐入眼底的笑,真诚又感慨万千,脱口而出的而又无比坚定的三个字:“因为你。”
“陆泽…”周茉唤出他的名字,从前,她最能听懂他的心事。
又怎会不知他的日日夜夜,他的煎熬,他的坚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爱一定会在一起吗?一直从未有过答案,可他们却从未离开。
“再次相遇我绝不会让你再失望。”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忠恳,如果把心脏比喻成河,血管是为支流,能使它正常健康平稳运作的,一定是他的爱人。
直至今日,陆泽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