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谁家不是省着给家里干重活的老爷们和孩子吃,就她自私,不说给老爷们和孩子多吃一口,还要吃饱,吃好,幸好不是我家婆娘,不然老我不大耳瓜子扇她?”
苏家老太太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落魄了,也还是有些家底,吕招娣从嫁进来,就好吃好喝的养着,自然长得白白胖胖。
也正是如此,所以大家还没有发现她与周围人有什么不一样,最多也只能说她命好嫁了个好婆家。
但现在不一样,且不说苏家这些年大手大脚,还有没有家底,就是有钱票也买不到,这年景外面也买不到粮啊!
那问题来了,苏家的白米,白面是哪来的?
一众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从苏家从哪儿买的粮食,到苏家老太太过世前给苏家留下了多少家底,再到吕招娣配不配当娘,当奶奶,苏家几兄弟是不是愚孝?
吕招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看向苏建设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苏建设,你……你……”
恰在这时,在地里听到消息的苏成栋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也顾不上趴在墙头上看热闹的众人,大步进了院子,人未到声先到。
“老三,你是要翻天吗?敢欺负你娘,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苏成栋四十出头的年纪,放在现代可能还是个大龄未婚男,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糟老头。
见到他,苏离仿佛有些明白吕招娣在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底气了。
苏老头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平凡普通的五官,看人时,眼里就像是藏了把刀子,皮肤黝黑,四十出头的年纪,看着至少六十岁老头的模样,和风韵犹存的吕招娣站在一起就像是父女两。
吕招娣看到苏老头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一样,泪眼婆娑地喊了句:“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
那模样,要不是墙头上还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估计都要扑到苏老头怀里。
苏老头阴沉着脸,也不问缘由,直觉吩咐道:“老三,跪下来给你娘磕头认错,不然,你一家今天就给我滚出去。”
他可不是真的要把人能赶出去,现在年景不好是不错,但老三夫妻能干,留在家里不光能给家里挣工分,老三还能上山寻摸一些山货,老三媳妇也能帮着喂养一下宝珠。
而且,只有把人留在家里,他们才会受他和媳妇的拿捏,真分家对他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柳小梅不知道苏老头的心思,一听公爹也说要把他们撵出去,急了,赶忙拉了拉苏建设的衣袖,示意苏建设赶紧认错。
这年景,他们一家要是被分出去,没钱,没粮,还不得饿死?
苏建设冷笑,要是没有做过预知梦,他可能会和媳妇一样,被吓得六神无主。
可如今,呵,不说他一眼就看透了他爹的心思,就是没有,也绝不会被他的威胁吓着。
不过,他爹娘倒是提醒他了,分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要分家,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关起门来过日子,他想给他闺女吃鸡蛋就吃鸡蛋,想给闺女买麦乳精就买麦乳精,也不需要在自己家吃个东西都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苏建设心里打定了主意,看向苏老头的眼神就带上不忿:“今天的事我没错,就算你和娘要把我一家赶出去饿死,我也没错。”
苏建设梗着脖子,不等苏老头发脾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自己女儿了,把囡囡抱回来看看而已,又不是犯了法,娘她就哭着喊着让我把囡囡送山上去自生自灭。”
“爹,这可是我第一个孩子啊,也是老苏家第一个孙女啊,娘她怎么就这么心狠,想要囡囡去死?”
苏建设想到梦里的女儿,悲从中来,不用装,眼泪就已经哗哗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的把吕招娣逼迫他们给没满月的女儿断奶,还不让他们见女儿的事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爹,我们夫妻不过是想见见囡囡,有什么错?你和娘要是非要给我和小梅安一个不孝的罪名赶出去,那就赶出去好了!”
苏建设哭的可怜又凄凉,不光一旁的柳小梅哭成了泪人,就连墙头上趴着的几个心软妇人也跟着抹眼泪。
她们其中也不是没人对儿媳妇刻薄的,但要说把家里亲孙女扔山上去的还真没两个能干出来。
吕招娣平时装的多不重男轻女,合着只是不轻贱自己生的闺女,就一个孙女还想扔山上去喂野兽。
住在苏家左右的两家人就开始爆料一些他们平日在家里听到的细枝末节。
什么?
吕招娣在家跟个地主太太一样,什么活都不干,还见天喊头晕?
呸,天天头晕还能老蚌生珠!
什么?
吕招娣在家里关起门来,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躺,哭着喊着要死要活?
呸,大家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谁,有本事怎么不把门打开大家看看?
什么?
……
左右邻居噼里啪啦的一顿爆料,再加上刚刚大家看到的,吃瓜群众吃瓜吃到饱。
瞬间觉得胃里的灼烧感减轻了,饿得发抖的腿也有劲儿了,对吕招娣的羡慕嫉妒,转瞬之间变成了鄙夷不屑。
一人中气十足地啐了一口:“呸,难怪她家小孙女见天哭,原来是给饿的,自己倒是吃的肥头大耳,也不知道她听到小孙女哭,看到一家子都饿着肚子看她吃,她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另一人也跟着啐了一口,一脸鄙夷不屑道:“平时装得多清高,在村子里对重男轻女的人家指指点点,显得她多与众不同,原来背地里对儿媳、孙女这么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