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现在的时望轩什么都没有,想学也学不到东西。
有的时候,萧玉书也蛮想给自己一巴掌的。
“那倒也不能这么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你怎么就知道你往后还是这样呢?没准你一夜之间突然碰上绝顶机缘,然后一步登天,三下五除二的就让其他人对你刮目相看。”
然而这话大概是比萧玉书之前胡编乱造的话更惹人可笑,所以少年忍不住轻呵一声,话音之外嘲意满满。
萧玉书一拍桌子:“你看你,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时望轩眼皮轻抬,瞥了他一眼:“你嘴里有多少实话?”
男主不愧是男主,一句话把人堵死。
萧玉书嘴边干张了会儿,继而话锋一转:“这你就不懂了,出门在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跟旁人多言。多说多错,多错多给自己惹祸。”
时望轩削完了够用的筷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但再一抬眼时,眼神有些深浓。
他眼眶本就深,浓眉斜飞,鼻梁挺拔,五官更是立体,抿唇盯人不语时总给人一种“这小子很厉害”的错觉。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此人一脚就能倒,
可萧玉书还是被男主这样的眼神小小的暗惊了一下。
时望轩像是忍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了口:“既然这样,你为何救我?又为何第二日过来找我,还说往后日日都要来,我也是个旁人,你跟我说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跟之前灰头土脸的模样相比,现在身上只有一点点木屑的时望轩是前所未有的衣冠整洁,干净清爽,是个朗朗少年该有的样子。
但相反的,
少年的眼神并没有十六七岁该有的澄澈干净,反而有种蒙了灰的沉寂,
就好像是年纪轻轻的皮囊下是满身伤痕的苍老灵魂,没了多少对人世的向往。
萧玉书看着时望轩的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现代,
每回晚上下班的时候,途经过公园,总能看见一两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猫,有的可能还会少只眼睛断条腿,
他有时会因它们的可怜而施舍吃食,可能有些猫温顺,会过来拱他的手,
但也有些不知是曾经遭受过什么非人虐待,
腿断了,得病了,却在看见路人向自己伸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炸毛警惕,远远躲离。
而此刻时望轩处处防备的样子,又跟那些流浪猫有什么区别?
萧玉书这时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表达明确。
“你看人看事不能一直往坏的方向去看。”他沉吟片刻后道。
时望轩却不假思索反问道:“有什么值得我往好处想?”
萧玉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面前是少年未曾偏移分毫仍带有警惕的目光,周围是朴素没有几个物件的屋里,外头是呼啸的风夹雪,
一股一股的冷气顺着不怎么严密的缝隙直往里钻,
怪冷的,
萧玉书抬起手,掌心凝出一团碧色之气,甩出去点燃了那个唯有灵力才能点燃的暖炉。
火从中燃,暖从口出,
暖黄的火焰将屋里照亮了些,
时望轩听见这个来路不明的黑面人撑头叹气道:“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啊。”
“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正正好的,交个朋友呗。”
又是一片无声,
时望轩的双眼依旧紧盯不放,火焰在暖炉内时不时烧旺,火舌伸出小口,光亮爬上两人的侧脸。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小方桌,距离很近,
但是时望轩仍旧看不出多少东西来,
这人的容貌藏匿在面具之下,除了那双含笑的眼眸和薄薄上弯的唇外,什么也窥不见。
小屋门口的大雪人还在门外不动安如山似的立着,只不过因为掉了一只眼睛有点无法言喻的丑。
萧玉书离开前,还特地找了个新的石子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