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住萧玉书隐藏身份后,他也只是压着戾气将人关到宫里,不敢面对。
看着对方紧闭着双眼毫无防备的模样,
时望轩承认自己曾有一刻恨不得把人拎起逼问耍他是不是很好玩,质问对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
可是他没问,如同以往每一次发现对方露出端倪一样,不敢问,怕最后问出的答案会更刺心。
时望轩就这么看着萧玉书这张刻骨铭心的脸,站在床边待了许久。
那时他的心情如何?
愤怒吗,恶心吗,匪夷所思吗,不能接受吗,
对,
都有的,
可这些激荡翻涌折磨人的情绪在沉淀一夜过后,
只剩下了无尽的悲戚,伤心和难过。
这人曾真心对过他,那才是时望轩难以割舍,放不掉也狠不下心的,
为何恶不一直恶,好不一直好?
为何骗不一直骗下去?
那可是他整整四年日夜辗转思念的人!
时望轩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薛肆面前离开的,揣着怎样的冷心,回到天阴教里,隐在暗处,看着教里那几个蠢的自以为厉害的从时望轩刻意打开的缺口处溜进去,
在对萧玉书避而不见的几天,他就这么默默看着,看萧玉书用这张脸流露的所有本性、真性情,听到对方担心所有人就是没有提起过自己,听到对方不想看见自己,听到对方这么想离开,听到对方打心底以为自己会将其怎么样,
时望轩不在的时候,
萧玉书在那些人面前每一举每一动,处处透着黑面的影子。
看着对方在其他人离开后独自一人跳那个黑面才会跳的方格子游戏,
看对方陪着圣女玩闹,
时望轩即便是再不愿意,再难接受,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人就是黑面,黑面就是萧玉书,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的。
而当他听到今日萧玉书所说的话后,
他忽然迷茫了,忽然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日夜折磨坚持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对方这一句不想见吗?
他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时望轩带着怨气,带着委屈,开了坛令烨藏的酒,将陈年辛辣一饮而尽,借酒壮胆后才肯来到萧玉书屋里。
出现在对方面前时,时望轩原本想强撑着冷静去厉声对峙,去质问其缘由,想好好把两人这点稀烂破事说一说,
可当目光触及到对方提防凝冷的神情和不愿开口说话的态度后,他心底突然腾出难以克制的暴躁,
萧玉书不愿跟自己说话,一句都不愿意,直到时望轩提到玄天宗那些人时他才肯有所动容,
然后呢?
几年后这人第一次对自己说话,不是别来无恙的问候,不是真相浮现的愧疚,而是脱口而的一句质问,
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不明白就十分笃定的质问。
在萧玉书眼里,
似乎时望轩真就做得出来拿挽酝或者旁人性命相要挟的事情,
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而萧玉书眼里每一处警惕提防,每一处紧张暗慌,每一处疏离冷漠,不论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击碎时望轩好不容易才强撑起来的冷静,
这人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时望轩,我......”萧玉书不清楚眼前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时望轩眼里的情绪像是暴风雨里暗涌蛰伏的漆黑海面,抑制着随时都要决堤的晦暗,
明明是何等危险犀利的一对双眸,此刻竟让他凭空觉出了几分幼兽被抛弃般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