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固执了许多年的青年并未回答他,而是神情茫然又哀伤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无力疲惫的指向萧玉书的心口哑声道:
“你这颗心,有一刻是为我跳的吗?”
因为剧痛难忍,他的声音很轻,可又好像有千斤重,压得萧玉书心上,重重的,连心跳都停顿了一瞬。
片刻间的沉寂后,
本以为时望轩即将遭受再次沉重打击的魍魉刚想别过头不看接下来的悲哀场面,
结果下一秒却亲眼看见一向对时望轩的情意强烈抗拒的萧玉书在沉默之中突然伸手,将面前青年用力揽入怀中,
萧玉书这个举动让魍魉看的惊诧,他手上的力道也让心里做好最差结局的时望轩一瞬怔然。
时望轩的头被萧玉书使劲搂着,不偏不倚,正好贴在心口上。
距离无比之近,隔着一层布料,他听到了面前人重重的心跳声。
“听见了么?”上方响起萧玉书暗哑的声音,这声音在胸腔震动,传到时望轩耳里多了几分低沉响亮。
砰,
砰,
砰,
面前人的心跳声强劲有力,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
时望轩茫然间听到对方轻声道:“听见了,它就是为你跳的,只要我活着,它就不停下来,无时不刻。”
“可你要是死了,就听不到了,那它也不跳了。”萧玉书的胸膛震动着,声音和心跳仿佛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时望轩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仍旧模糊不清,周遭一切都是黑的、暗的,可耳边紧贴的胸腔里那颗心跳动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楚的。
这人明明生的那么冷,抛下他时也是无情无心,
为什么说的话却带着惊人的热,
狠狠烫了时望轩一下,
混沌的意识在这一刻回笼,
不甘、愤怒、怨恨、悲楚,这些年来的重重情绪纷纷如潮水般涌上时望轩的心头,
“哥......”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五六岁会坐在台阶上等人回来的脆弱小孩,声音沙哑委屈道:“我头疼......”
“好疼,好疼。”
你抱抱我......
在深渊里蹒跚摸索多年不得光明的孤者好像又窥见了一丝穿云刺空的明亮,
这缕光来的有些迟,有些小,
迟到时望轩不敢确定眼前的光究竟是愧而施舍还是真心托出,
小到时望轩看不清楚,只能紧紧拥住面前近在咫尺的温热腰身,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慌乱仓皇的用尽全部力气,不肯松手。
驱散阴霾的光来的太晚了,
因此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明会让这个摸黑踉跄的无归人心慌神乱,觉得不真实,
见惯了浑黑一片的双眸会疼,会刺的慌,
可是越疼,他越想抓住,
一辈子最钟爱的珍贵瓷杯,即便是摔在地上碎了再碎,
他也要拼命捡起来,任由锋利断口处割烂皮肉鲜血横流,任由尖锐疼痛由指锥心痛到不能自己,
一片一片拼好了,拼成原来的形状,拼回原来那个瓷杯的模样,
可是拼好后的瓷杯遍布裂痕伤痕累累,脆弱的好像再碰一下又会碎,再也没有之前珍惜金贵的样子,
也没法儿再像以前那样用的得心应手,
但,
时望轩喜爱的仅仅是瓷杯的趁手吗?
问问被一层层嘴硬与怨恨封闭的真心,
他喜爱的究竟是什么?
瓷杯好看,瓷杯好使,瓷杯无价?
不是吧,
他不就是爱这个小物件儿的存在吗?
因此这个再次拼凑好的瓷杯从头到尾,又有哪一片不是他爱的呢?
人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