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某些臆想中主人公的萧玉书对身旁青年逐渐飘远的心思一概不知,他只在全神贯注的等着令狐寻的回答。
大概令狐寻也不甚清楚令狐司的想法,因为两人毕竟从离开学府开始到令狐司迎娶白玫之后,就跟忽然之间生了嫌隙一般,再也不复以往的亲好,渐渐走向陌生,所以他沉思的时间很长,约莫是在认真努力的回忆着过去自己同令狐司相处的种种细节,
可最后,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了,只能低叹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快想不起来了,若非要说些什么,大概就是爹娘当年的要求太过严厉,把我哥硬生生逼成那样罢了。”
这个回答在萧玉书意料之中,也确实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差点什么,有什么真实的原因没有被发掘出来。
因为萧玉书曾经也是同令狐司有着大致相同遭遇的人,也曾差点被亲爹的冷漠和严厉逼疯过,自然也能理解令狐司当时的心情,
可正因如此,他总觉得能让令狐司走到如此疯魔的一步,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在背后推了一把,
这至关重要的一把究竟在哪儿、是什么契机能让令狐司奋起反抗,不惜成为如此歹毒之人也要爬到最高处?
这一点,萧玉书非常非常想知道,
他不是什么很爱八卦、很爱在背后非议别人的长舌家伙,
只是,
萧玉书已经从令狐司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结局,
是那个没有任何人在意关怀、没有‘时望轩’三次相助的无助的自己最后悲惨的结局。
即便是修真界跟现代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大差不差的,
令狐司能在修真界被逼成杀人如麻冷心冷肺的狠人,
萧玉书就能在现代被逼成偏激孤僻谁也不理的疯子,
都一样的,
只是萧玉书很幸运,
而这个幸运儿十分想知道这个压死令狐司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师叔,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思虑到此,萧玉书又问道。
令狐寻苦笑笑,道:“难道这点还不够吗?玉书,你因为有挽酝的庇护,在折云峰上过着安然无忧的日子,这么多年一直不下山入世,自然也不会知晓我家的规矩。”
“在爹娘乃至族中其他长辈的眼里,废物的命是不算命的。”他苦道,“不论是旁支子弟,还是嫡系公子小姐,谁有本事,有能力,有天赋,谁就会被着重培养教导。”
“反之,就像我这样的......”令狐寻笑的甚是凄苦无奈,“我即便是从娘肚子里出来,是爹的种,是整个族氏名正言顺的三公子,却因为资质平庸,不够聪慧,照样被随便丢在一个院子里不管不问。没有价值的孩子不会有任何修行资源,他们会把精力都用在更值得培养的人身上,所以没有人会管我,更不会有人费心教导我,所以在过去那么多年里,我一直都是我哥教大的。”
“我会的每一招,每一式,认得每一个字,都是我哥教的。”说到这儿,令狐寻忽的哽咽了几声,声音逐渐压抑,“没有我哥,哪来我的今日?”
“你说我是不是想他,”他深呼吸道,“我确实很想他,哪怕他犯了那么多罪过,害了那么多人,我依旧很想他,因为那是我哥,是比爹娘还要陪伴我更多的亲哥,我怎么能不想他呢?”
似乎是因为终于把积压在心中已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令狐寻闪着泪光的眸中大肆浮现哀伤和思念,他定定的看着萧玉书,唇动了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