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我,恢复原先那么冷冷的样子,冲我摇摇头,作势要起身离开,我拉了他一把,说道:“先别急,我是韩静的朋友,找你有事。”
他迟疑了一下才没走,等待我的下文。我歪头打量这个家伙,直接道:“你蹲下,我仰着头累,不是两三句,得说一会呢。韩静极力夸赞你的能力,我想你来我这帮忙做点事,怎么样。”
“没了?”
“嗯。我是想着你跟我还还价啥的,得挺长时间。”
谁知他却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可能做不了。”
我诧异道:“为啥,不亏待你,你试着还还啊,我稍微有那么点钱。”
他看着我,语气平静到近乎刻板,“如果是韩静推荐的,那我想你们肯定是十分要好的关系了,我了解她,你那里至少也是个管理位子,可惜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人眼高手低,不善于花心思图谋钻营,对下面人不会虚与委蛇,对上面不能阿谀奉承,前不喜烟,后不喜酒,你说我能做什么?”
“文人最能相轻,职场中有的是软刀子割肉的办法,上不传,下不达,面对那些职场不倒翁,任你有天大的才干他们也能压得你死死的。察言观色,事故圆滑这些我都不会,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如果是个员工,我现在这工作挺好。”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宁愿做十年垂钓的渭水飞熊,也不愿用自己一身不合时宜的才能去摸爬滚打。
是张良而非韩信。
我点上根烟,笑了笑,说道:“我的铺子就在海王村,叫龙山阁,目前有个老人帮衬着照顾,缺个帮手,我不能保证你大富大贵,不过至少能入韩静法眼,你别急着拒绝我,你先回去考虑焦虑。”
“铺子?”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笑着点点头,“嗯。”
和赵牧之分开后我无事可做,直接开车回了龙山阁,把从韩静那得到的赵牧之资料给了老何,让他查一下这个人,看他干不干净。老何似乎对我这个举动很高兴,可能他觉得我终于开始担任起二爷这个角色了吧。
晚饭后我坐在书桌前开始研究二爷留下来的资料,和他那些寻龙点穴的心得,这些东西不仅斑驳庞杂,更是晦涩难懂,看到后半夜半包烟都进去了,才勉强得了些皮毛。
接下来的三四天我都沉浸在二爷留下的这些笔记里面,直到小南北过来敲门,说外面有个大哥哥找我,我才放下书,揉了揉脸,心想还以为这家伙不来了呢,老子都他娘的坐不住了。
去了前厅,赵牧之正坐在太师椅上,已经有伙计端上了茶点,我走过去,笑道:“想好了。”
赵牧之看我的神色中带着好奇与不可思议,我告诉他想问什么就问,这样的机会不多,多少人想让我开口呢,有宁愿花钱那种的,也有要命那种的。他直言不讳的问我:“你就是二爷?”
我扶额苦笑,“你功课做得还真足,要这么说也行。怎么样,既然你打听了龙山阁,留不留下来?”
他神情认真的凝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摇摇头道:“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我信韩静也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愿意让你来尝试,当然我们也背调了。如果你达不到我所期望的地步,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踢出这个圈子。一勺米养三口人,多一张闲嘴都不行,大家都要吃饭,哪都是这个理儿。”
赵牧之听完我的“肺腑”之言,明显松了口气,显然了解到了有关龙山阁的真相后,让他大感压力,不管从外面的任何渠道,他拿到的都不会是龙山阁的全部信息,但却一定是最风雨飘摇的那部分。
我看他还有顾忌,也坦率的讲:“你的工作都是干净的。”
赵牧之沉默许久,终于在我喝下第二泡茶后,给出了答案,“我接受。”
我笑着点头,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早在昨天老何就拿到了他的全部资料,对于一个骄傲到怀才不遇却家里摆满了废旧书刊,住着九百块的地下室,每周却还能坚持通过一家进出口公司代订海外报纸的家伙来说,来操龙山阁这艘大船的诱惑力恐怕是无法抵挡的,尽管现在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我记得老何当时看着资料说了一句话。
麒麟生于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