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主转身问女孩:“我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妹妹有没有能让她老实一些的药?”
女孩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过去,“不会死,只会疼。”
“好。给她服下。”
金双一服下药,就感觉自己肠子都打成结一样,一呼一吸之间痛得要死,“小姐,是真的,解药是真的,放了我……”金双倒在地上打滚哀求,崖主没听见一样,看着一如拿药进到屋里。
众人在屋外等着,半刻钟后,一如出来说:“毒解了。”
崖主松口气,看向地上的金双:“为什么要换药?”
金双痛得说不上话,崖主看看女孩,女孩看向崖主:“没有解药,等她不痛就好了。”
崖主点头,一方没事,其他都是小事。
一如把上风崖主和女孩安排在一起。
崖主很满意,她安排了个人回去和叶姑姑打一声招呼。
第二天崖主让人把金双带来,她想知道,金双为什么要换药。
金双被人提进来虚脱地坐在地上回答崖主的问题,“我爹是被他杀的。”
崖主一听想起来,当初金双跟着自己是因为她爹被一方杀了,她娘养活又不了她,所以金双求自己收留她的,“可你爹是因为自己身体有什么疾,吃了三四个小男孩的心肝才被一方杀的,你是觉得你爹死得冤枉?”崖主皱眉不解地问金双。
金双痛了一夜,身体非常虚弱,已经提不起和崖主说话的力气了。
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孝子贤孙,当初是看小姐通身富贵才想跟着小姐的,谁知道老崖主居然让所有上风崖的人都要吃毒药,就是为了永远陪着小姐,不准背叛,不准抛弃小姐,自己是一时愿意跟着小姐,可不是一辈子愿意陪着一个喜怒无常的丑八怪待在那个山崖上……
金双正想着,突然手指被人踩在脚下碾磨,“说说,想什么呢?”崖主好奇地盯着地上的人问。
金双看着居高临下的崖主慌张摇头,“没……没想……没想什么。”
崖主笑笑:“肯定没说实话。把她照顾好,可别轻易就死了。”
“是。”
“小姐小姐,饶命,我好歹是从小伺候你长大……呜……呜呜……”金双被捂着嘴拖下去。
崖主冷下脸,不知想到什么又笑起来,忽然间兴致不错,开开心心去找女孩。
崖主一上午要么就是教女孩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配方,什么“跳跳丸”、“蹦蹦散”,要么就是去找一方,可惜十次有八次只是和一方说了一句话,一方就被其他找人拉走谈事了,不过崖主依然很满足。
下午崖主待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姐。”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声响起。
“叶姑姑,你怎么来了?”崖主迎过去问。
“小姐说下山送解药,这送得都不回家了,老身怎么能不担心。”叶姑姑嗔怪道。
崖主吐吐舌头,“我就在道观呢,哪能有事。”
叶姑姑用手帕擦擦崖主额头上的汗,把她带到阴凉处。小姐以前身子虚弱,但神思清明,一直都不是一个胡闹任性的人,可是上个月起小姐身子越来越差,有一次睡着了,差点没醒过来,好不容易醒过来后身体一会好一会差,叶姑姑担心是传说中的什么回光返照,她知道,小姐也怕,所以来了天方观,来见一个人,可来了只是徒增伤心罢了,来做什么呢?
“唉,小姐,回吧!”叶姑姑劝道。
“我还没和一方师兄好好聊聊呢。”
“跟一个方外之人有什么好聊的,身体要紧。”
“我身体好着呢。”崖主任性说,“你先回吧,我在这里住几天。”
“小姐......”
“我知道,姑姑,我会注意身体的,况且我是在天方观,有个什么事他们医术比我们只高不低。”
叶姑姑无奈叹口气,“对了,那个金双我查了查。”
崖主一听神色认真起来。
“她在山下有个相好的,后来娶了他人,之后中毒被天方观的道长给救了。”
这么一说,崖主懂了,金双有个相好的,碍于上风崖的规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人自然就要另娶他人成亲生子,金双因爱生恨给那人下毒,不料被天方观的道长给救了,估计她不知道是哪位道长救的,所以把一方给记恨上了,趁自己想见一方,就撺掇自己给一方下药,后又借自己的手给一方下剧毒,这是要让一方死在自己手上,可为什么呢?这些年因着从小长大的情谊没亏待她呀。
崖主摇摇头,不管她为什么,自己留着她是怕有什么对一方不利的事情没查清,担心她什么时候跟外人勾结要害一方呢,既然现在都查清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就没必要留着了,吩咐旁边候着的人:“把金双杀了吧。”
“是,小姐。”
崖主挽着叶姑姑的胳膊说:“既然姑姑来了,那也干脆住这里吧。我们去找一如安排。”
崖主带姑姑去找一如,一如有事外出,崖主兴冲冲拉着叶姑姑去找一方观主。
一方和一游在院子石桌旁说事情,看到崖主身后是叶姑姑,一游心弦一松,这女人终于要走了,听了崖主让安排住处的要求,一游知道这女人铁了心要在观里长住了,毕竟连叶姑姑都拉不走她。
一方让一游去给叶姑姑安排住宿,崖主正好留下来和一方说说话。没人打扰。
崖主开心地坐在小时候就坐过的石桌前,和一方回忆从前,“......师兄,你那时候为什么对我那么有耐心啊?”崖主一直不明白,像一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异容异貌的女孩不仅没有嫌弃还温柔以待,一方正直公正,但不温柔,可对她是有些不同的,她感觉得出来,她想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一直有个脸红心跳的猜测,但还是想听一方亲口说,说对自己为什么跟他人不一样。
“不为什么,只是看你小小年纪遭受诸多流言蜚语,仍能精诚之至,善待他人,这一份心性实属难得。”
一方简短的一句话让崖主听完后,脸上的憨笑呆滞了一下,她仔细看看一方脸上的表情,不是冷嘲热讽,那就是真心夸奖;可是,真的很可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精诚之至,善待他人’这八个字居然和自己能挂上勾。
“你……怎么知道我精诚之至,善待他人?”
一方回忆着说:“我记得有一次你收留了一个挖人心肝的歹人之女吧!”
崖主听了有点怔愣,看着一方,“什么意思?”
“我记得那个女儿年纪和你差不多,其他人担心她也吃了人的心肝不愿相帮,后来那女儿求你收留,你二话没说就把人留下了,没有丝毫嫌弃,可见你心性纯良。”
听一方说完,崖主勉强笑笑,自己那时想着给一方留下好印象,只要是好事都抢着做,好话都抢着说,可惜其他人都一眼看透自己的本质,觉得那些举止做作虚伪,没想到一方反倒因为金双这件事觉得自己心性纯良。
‘精诚之至,善待他人’,自己只有对你才精诚之至,只有在你面前才善待他人,别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待呢?
崖主感觉有些累,此时一阵风吹过,崖主紧了紧面纱,一方观主看到说:“起风了,回屋吧,别冷着。”
这句话,自己小时候也听一方讲过,但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崖主眼睛有点涩,站起身来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崖主在发呆,女孩过来找崖主说,明天她要离开道观去叶榆,打算找那个叶榆圣手给自己看看。崖主不舍地点头。
其实,上风崖主很佩服女孩,这个年纪,身中剧毒,面色怪异,敢一个人出门寻求医治,自己在这个年纪是万万不敢的,她受不得那些流言蜚语,她一定会被逼疯的。
第二天,女孩与天方观众人告辞的时候,看到上风崖主也出现在门口,旁边还有辆马车。
“你也要走吗?”女孩问,上风崖主看着女孩,眼神有些空洞,但还是在听到女孩的问话后双眼弯弯点点头。
“之前不是说要在观里多住几天?”
“不了,我在这儿住着也不自在,还是回我的地方住吧。”
女孩感觉崖主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见一旁扶着崖主的叶姑姑,自己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