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长了,我发现你很有趣,看着很深沉、很内
向、心思重,可你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很直接,一点都不留情面,还凶巴巴的,有时候还有点迟钝,总是慢半拍,跟你说话过了好一会你才会回一句,但不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发表意见或评论,更不会说出去。。 . ”
“我就想,你一定是一个嘴很严的人,值得信任,可
我慢慢发现,你好像只是没有往心里去,对别人的事根本没兴趣,听过就忘了,所以我有时候会把你当成树洞,把憋在心里的事对着你自言自语,说出来之后我心里会舒服些,还不用担心你会说出去”
冷清言扯了扯唇角,莫名的心情复杂。乔凌笑了笑,真心道“重新联系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而且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冷清言苦笑着垂眸,感慨一般地轻叹道“是吗”变,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而真正的她又是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乔凌忽然坐正,向冷清言伸出了手“我决定了,把文创园的项目交给SQ设计来做,合作愉快,冷总”
冷清言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不是。。 . ”乔凌自然地收回手,扬眉笑道“我说了,你一点都没变,是一个嘴很严且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从评估上来看,SQ设计的整体实力还是不错的,接得住这个项目,再说点实话就是我想借你的口跟陆总说清楚,我还是很想和陆总成为朋友的,还有你,冷冰冰同学”
冷清言苦笑道“谢谢你的高评价和信任。。 . ”随即伸出手,认真道“SQ设计不会让你失望的,合作愉快,乔总”
她猜测乔凌或许是想接触陆锋背后的人脉,为自己增加筹码,但她不认为这是心机手段或有什么不妥,不管怎样她这一趟都没有白跑,项目和私事都有了交代。
乔凌蓦地想起什么,接着说“对了,说起陆总,虽然我们之前不认识,但我认识他妹妹,你也认识吧?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心蓦地一颤,冷清言脱口问道“你认识棠棠?怎么认识的?”
见她忽然紧张,乔凌眸中泛起了一丝疑惑,解释道“她小时候跟我妈学钢琴,来我家上课的时候见过几
次。。 . ”
冷清言疑惑道“你家?”乔凌笑道“我妈曾经也是很有名的钢琴家,只是现在隐退了,她从不轻易收学生,因为邹阿姨和我妈是朋友才答应教棠棠的”
棠棠?冷清言紧抿着唇,低声问道“你们。。 . 很熟吗?”
乔凌好笑道“都说了只见过几次,我也是突然想起。。 . ”她忽然顿住,阖眼打量着冷清言,试探道“不对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冷清言脸色一沉,将交叠的手换了位置,露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反问道“那你猜,我过年为什么会在陆锋家呢?”
乔凌眨了眨眼,惊讶道“不是吧,这么巧?”她这才明白冷清言为什么会忽然转变态度,苦笑道“想什么呢?那时候她才。。 . 小学还是中学,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女孩出手?”随即调侃道“真没想到冷冰冰同学的占有欲这么强,放心吧,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冷清言忽然觉得难为情,掩饰着情绪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乔凌垂了垂眸,轻笑道“可爱的吧”冷清言在心里回应乔凌不知道她的棠棠有多可爱,但明白乔凌一定是想着某人才会这样回答,犹豫后问道“你。。 . 我可以问。。 .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吗?”
乔凌没有再掩饰情绪,带着哀伤垂眸,诚实道“因为我没有你勇敢,她家里人知道她的性取向,也同意她和女人交往,但我不行,我怕被别人知道,怕会影响到我
在公司的地位,更怕我妈知道后会伤心,但这些理由在她看来都不过是我不够爱她的借口,她受够了偷偷摸摸地约会,受够了见不得光的恋爱,所以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只能同意”
明明乔凌在说自己的事,却有钻心的疼痛撕扯着冷清言的心,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联想,想也许邹棠也是受够了她的遮遮掩掩,所以才会离开。
攥紧交叠的五指,冷清言低声问道“你一定很爱她,为什么不挽留呢?”
乔凌苦笑着摇头,轻叹道“我连她最低的要求都做不到,拿什么挽留?又有什么脸去挽留?最可笑的是,我的不挽留在她看来都是因为我不够爱她”
冷清言并不想打探乔凌的隐私,但想到她和邹棠,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最低的要求?”
乔凌唇角依旧噙着苦笑,解释道“像普通情侣一样在外面约会,在约会的时候牵手,吃饭的时候可以并排坐,看电影的时候可以牵着手、靠着我的肩膀,没必要刻意亲热,但不要刻意保持距离,装成普通朋友的样子。。 . ”
“其实这不算是什么要求吧,我知道,她只是想和别
的女孩一样,普通又正常的恋爱,她从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出柜,也没有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明白的,其实她只是介意我妈开始催婚,想给我介绍男朋友,她怕我会因为想要巩固地位接受商业联姻,怕我会妥协。。 . ”
冷清言拼命克制着脑海中所有相似的、她让邹棠伤心失望的记忆,强忍着心上的痛楚问道“那你会妥协吗?”乔凌摇了摇头,哽塞道“我不知道。。 . ”随即反问道“那你呢?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是妥协了吗?”
冷清言同样摇头,低沉而坚定道“不是,我们情况不一样,遇到棠棠之后我才发现了真实的自己,但是除了
她,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无论男女”
乔凌弯着唇角,垂眸掩去了哀伤,她没有去否定冷清言过于绝对的情感表达,却羡慕不已。
心中的酸楚愈发浓烈,冷清言望着乔凌,既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就当这是考验你们感情的劫难吧,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一定会在一起的”
乔凌弯了弯唇角,轻叹道“但愿如此吧”
返回公司,冷清言向陆锋分别交代了公事和私事。对于成功拿到项目,陆锋喜上眉梢,但对于乔凌的拒绝,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倒霉就是中了邪,却有气无处发泄,但是没办法,谁叫他输在了性别上。
冷清言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在陆锋看得开,说自己不需要安慰,还说下次一定要先弄清楚对方的取向再出手。
下班后,冷清言直奔新家,换衣后开始打扫、整理。
得知邹棠的消息后,每天来新家打扫成了她雷打不动的日常。
但她整理的很慢,用了一周的时间也只整理好了书房。
她想半年的时间那么长,如果全部打扫干净、整理完毕,她该如何在思念中度过难捱的漫漫长夜。
离开前,冷清言站在了储物间的门前,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是她的绞刑房。
点开微信,看着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对话框,冷清言带着快要胀破胸腔的酸楚走进了储物间。
她对邹棠说:我等你回来。可是一周过去,邹棠始终没有回复。
她不知道邹棠是忙于学业没有看到,还是根本不想回复,不敢猜测邹棠不回复是不是在暗示这是不需要道别的分手。
邹棠的手机已经关机放回原位,她略过邹棠的手机、略过她送给邹棠的项链和钢笔、略过装有戒指的礼盒,只取下穿着白大褂的玩偶熊抱在了怀里。
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唯一能证明邹棠心里还有她的希望便是储物间里并没有她送给邹棠的手表。
席地而坐,冷清言靠在置物架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起了邹棠的照片和视频。
视线渐渐模糊,心上的痛楚愈发强烈,这里不仅是绞刑房,也是她唯一可以哭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