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尚国胜捂着脸想跑，却被一把撕扯住。

手电筒的光往他脸上一照，有人认出他来：“嗬，是知青院的尚国胜。”

刘平恰好时机的从自家院子冲出来，“抓住这个贼，他刚从我家院墙翻出来的！偷了我家蜂蜜，你们看墙根那几个罐子，都是我家蜂蜜！”

尚国胜心头一阵胆寒，觉得从自己跳下墙到现在被抓，一系列的流程就好像是剧本似的，怎么就那么刚好，怎么就那么顺溜呢？

他以前也没听说村里有巡逻队夜间巡逻啊，咋就突然冒出来一队人抓自己呢。

顾不上细想，他急忙给自己解释：“别啊，一场误会，我不是小偷，我就是从这路过，看见墙边放了几个奇怪的罐子，多打量几眼，我可没偷东西。”

“放屁！”刘平一巴掌呼在他嘴巴上：“有胆子当贼没胆子认是吧？我在屋里透过窗户亲眼见着你翻进我家地窖里偷蜂蜜，搬运了五罐，上墙出来的，要不是看你要走了，我还想瞅瞅你准备偷我几罐呢！”

刘平说话间，他的几个儿子儿媳妇都走出来了，一大家子人义愤填膺，女的指着尚国胜又啐又骂，男的连踢带捶。

巡逻队的几个小伙也齐齐作证：“我们巡逻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你翻墙了，抓了个正着。”

“既然人赃并获，那就麻烦大家帮我把人押到大队长那去吧，我家的东西可不能白白被偷，他必须得给个说法！”刘平说，他身后一家人也跟着吆喝着。

“我是无辜的，都是误会……”尚国胜急忙求饶。

小伙子们不顾尚国胜的挣扎求饶，把尚国胜原地绑了，就推着他去了李金响家。

李满瓜全程也没露面，事发时他就在附近的暗处猫着，直到看见尚国胜被绑，他一路尾随确定人进了李金响家，这才急忙离开。

孙秀文这时候正在知青院等着消息，他也没睡，就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等着，月光皎洁，是个宁静的夜，尚国胜即将得到教训了，他心里却突然意兴阑珊，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想到尚国胜只是去李桂香跟前用了点雕虫小技，就轻易地把他和铁牛那么铁的关系给打破了，他突然挺伤感的。

什么叫世事无常，他和李铁牛就是。

以前他最大的期待和奋斗目标就是带铁牛进城，只有这样两人才能不分开，哥们也好，同事也好，同学都行，只要俩人在一个城市，维持着交集，那他就可以一直存在于铁牛的生活里。

真的，他都不指望这份感情宣之于口，只要能彼此相伴就是退而求其次最好的选择。

铁牛进城了，他俩以后肯定有更多见面陪伴的时光，他甚至想过，就算铁牛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算他真的考不上大学本科线，勉强上个大专也是可以的，以后让爸妈帮着走动一下，大不了家里给出点钱，给铁牛找份体面点的正式工作。

他还设想过很多跟铁牛的精彩未来，那是他过去每一天的动力和活力的源泉。

虽然他没办法以伴侣的身份陪在铁牛身边，但肯定会在他人生中的所有阶段浓墨重彩。

然而一切的走向并不如他所想，所有的美好计划都戛然而止了。

这样的结果都是源于一个可笑的挑唆，一个卑鄙的挑唆，一个出嫁姐姐的参与，就把他们共同维系的友谊打的七零八落。

大门外头有轻微的动静，李满瓜的脑袋凑进来，接着身子挤进来，“秀文哥！”

他走过来，朝着孙秀文露出旗开得胜的表情：“成了！强子他们带去大队长那儿了，最迟明儿就给处分。”

孙秀文收起思绪，笑的眉不见眼，“可以啊你小子，这回多亏你了满瓜，回头罚款我一分不要，这钱刘平一家分半份，剩下的你自己拿着吧，别忘了给今天帮忙抓人那几个小兄弟分点儿，别让人白跟着忙活。”

“秀文哥你就放心吧，强子他们几个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给钱他们肯定不要，我只能回头买东西给他们家送去，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都会办好，至于钱，我不能拿，那我成啥人了，还能吃你血馒头么，不说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就说尚国胜坑了你，这钱本就该着你拿，我拿不合适。”

“切，这么较真，特没意思了。”孙秀文本来绷着脸，突然噗嗤一笑，“你有没有觉得咱俩特别滑稽，事情处理结果没出呢，先在这讨论钱怎么分配了。”

李满瓜一拍脑袋，也笑的弯起眼睛，“好嘞秀文哥，那咱们先不讨论钱了，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明儿早点起还得看好戏呢。”

“成，那我睡去了，你也早点回。”

时候不早，俩人也没多说，各自分开了。

李满瓜一出知青院都没回家，而是先上李金响大门外头听动静，他对这个事儿可是相当上心，帮着孙秀文对付尚国胜他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别看俩月前尚国胜上门跟他提孙秀文想收徒弟的事儿，算是帮了他一把，一码归一码，现在他的心早就偏给孙秀文了。

现在跟孙秀文熟了，慢慢了解了情况，也就琢磨明白尚国胜当时找自己玩的是哪出，尚国胜是没安好心，看不惯李铁牛整天向着孙秀文，想利用自己把俩人的好交情给拆开，这才鼓捣自己去接近孙秀文呢。

不管咋说，多亏尚国胜提那么一句他才看到希望，积极走动起来，才有了后来的真正成为孙秀文的徒弟，如果尚国胜不搞事情，李满瓜觉得自己多少还欠了他给的机缘呢！

可惜尚国胜欺负孙秀文，那他就不能不站队了，孙秀文是自己实打实的老师，出手大方、性格好、对自己也不错，师父有麻烦事儿自己作为徒弟没道理不出手帮忙。

这回他一听孙秀文说要引尚国胜入局，立马就找几个兄弟上刘平家商量去了，刘平那边也是格外配合，这个事儿说白了也看尚国胜自己，他要是不上钩，不起贼心，不进人家院子，别人怎么设局引诱也对他构不成什么伤害。

人家刘平就说了，他尚国胜要是起贼心进自家院子那就是活该，甭管设不设局的，赔钱都是他活该的。

大半夜的，李金响家院子里亮堂堂的，点着蜡烛火把，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刘平全家吵闹个不停，说是今天不断官司谁都别睡觉，吵的附近的左邻右舍都过来了。

李金响索性也不等第二天了，当场就给断官司，这事儿简单，主要贼赃俱获，人证也都在，由不得尚国胜狡辩。

他一开始还嘴硬，说自己没偷，又不住给刘平打眼色暗示他私了解决，后来看刘平一家人不为所动，根本不搭理自己，而李金响又是一副不认就上派出所的态度，只能咬牙认了。

痛哭流涕地说：“我翻墙的时候特别小心，就怕把坛子打碎了，现在五坛子蜂蜜都好好的，还回去也没给你家造成啥损失，刘叔你就放我一马吧，我最近手头实在紧才会干这个蠢事，下次真的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