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着伤口了?我看看开线没。”
杜鹃放下手里的温度计,急忙过来查看。
岑迎春拿手绢按按鼻子说:
“没事,就打个喷嚏,没那么严重。”
杜鹃还是坚持检查过一遍伤处才安心,将刚测的温度记到本子上,说:
“你可不能大意,隔壁就有例子,刚割过阑尾,本来都养得快好一半了,结果听见主席走了,直接给哭晕过去,伤口都绷开了,还得重新缝。
打喷嚏看着动静不大,用的劲儿其实不小,你还是当心些吧,觉得不对劲赶紧喊我,早缝上少感染。”
岑迎春连连应下,不敢不听杜鹃小护士的话。
“对了,你怎么还没下班,这都连着干几个小时了?”
杜鹃又给她调整了下输液的速度,叹口气回答:
“可说的是呢。这几天医院忙,本来换季,感冒过敏哮喘的病人就多,再加上那件事,大家着急上火的,好些个老人都扛不住倒下,医院里都住满了,人手不够,都加班呢。
我给你换完药就赶紧回家睡一觉,今天晚上的大夜。晚饭叫小郭给你带过来,他白班。”
岑迎春不好意思地拒绝:
“不用,小郭大夫也够累的了,有空赶紧歇歇,不用管我。我又不是躺床上动不了了,好手好脚的去打个饭还不行?快别操心了。”
杜鹃很乐意跟她聊几句,话赶话地问:
“对了,今儿咋没见着王飞鸿,病房里少了他嘻嘻哈哈侃大山,还有点不习惯呢。”
岑迎春没在意:
“他也得上班啊,总往我这儿跑算怎么回事。”
萍水相逢的,已经欠下人家不少人情了。
后头这话岑迎春没说,杜鹃拿笤帚过来扫地,掩饰打听八卦的心:
“哎,王飞鸿是不是在追求你?他条件其实挺不错的,对你也好,难得不用有色眼光看人。你咋想的?对了,他家里同意你们的事不?”
岑迎春被问得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我管他妈叫姐,你说呢?”
“这样啊。”
小护士口气里满是失望,连扫地的动作都失去力气。
岑迎春看不下去,主动换个话题:
“你跟小郭咋样了,啥时候办喜事,记得喊我喝喜酒啊。”
小护士精神振作起来,不自觉挂上甜甜的笑脸答:
“我俩好得很,等翻过年就结婚,到时候一定请你。”
说着又忍不住吃吃笑两声,憋不住地凑过来跟她分享秘密:
“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了小郭了,那傻憨憨不同意,说是对我不尊重,不领证就办事是耍流氓,他不能叫别人笑话我,叫我等他准备好了来娶我。
他命苦,小时候差点被人灭了满门,全家上下就剩下他一人。要不是王局长及时赶到,他的小命也保不住。后来王局长还帮忙破了他家的命案,又资助他上大学,小郭把王局长当再生父母一样对待,还一直嘱咐我多关照你这个局长的妹子。”
被爱屋及乌的岑迎春道谢,小护士毫不心虚地领受了。
“我比他呀强一点,我还有个奶奶。我是我奶奶捡回来养的,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饥一顿饱一顿地过了十几年。后来我奶得了重病,家里没钱住不起医院,我就给院长给大夫给护士下跪磕头,求他们救救我奶奶。
可我奶得的是要命的病,有钱都治不好,只能抬回家等死。小郭可怜我,拿他那点儿可怜巴巴的工资给我们买药买营养品,叫我奶最后走得舒服点体面点,后来他还资助我上学。”
小护士抹下眼角,睫毛湿湿的,嘴角笑得很甜。
“当时我就要把自己给他,我也没别的能还他的了。小郭骂了我一顿,把他的事情说给我听,说他不求回报,就像当初王局长帮他一样,他也是想拉我一把;等以后我有本事了,哪天遇见落难的了,也拉别人一把就行。
我不瞒你说,当时他在我心里就跟个英雄一样!我觉得他就是接替我奶奶在这世上继续照顾我的。
那我还能放过他?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岑迎春望着姑娘闪闪发亮的动人眼神,衷心祝福: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那必须的!”
小护士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