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疯狂挣扎,可是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话到嘴边只剩下了呵呵,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血丝爬满了眼睛,少年极力抬头,死死盯着那个背对他的男人。
心中的不解,仿佛是浪涛一般席卷眼前的一切,如果说脚下之地满是泥泞,那么少年此时的心情就如同暴雨倾盆一般,早已不知该何去何从。
仙界下起了黑色的雪,是在为某位至高强大的仙默哀。
耳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仙官声音,那是陪伴在自己父亲身边的老仙官了。
小的时候对方便一直都在,此时依然还在。
只可惜自己即将不在了。
没有了仙骨,并无法再存在于仙界,他即将坠落凡尘,成为比人还要弱小的人。
甚至那个时候的他,恐怕连普通的孩子都打不过。
可是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难道就因为他说了那段话?难道就因为他要对付他看中的传承者。
“送到人间去,生死勿论。”
少年彻底闭上了眼睛,嘴角的血流淌而出,少年嘴角带上了一抹嘲讽的笑,他嘲讽的只是自己而已,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只是一个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这一幕是比较重要的,对于男二来说,算是黑化的一个开始,也是一个转折点。
毕竟一个原本非常好的人,突然变得很坏,除非是遇到了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要不然的话,发生变化的概率几乎为零,哪怕一点小摩擦,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的解决进行调解,想要出现那种无法理解的仇恨,就必须要出现一个巨大的转折。
而刚才拍完的那一幕,就是转折。
甚至是给观众都带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悬念,为什么天帝会突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而且还是如此的不留情面,感觉就像是自己不方便解决自己这个儿子,扔到凡间去,让他自生自灭,死了活该,活着煎熬也是活该。
少年拍完之后,迎来的是各种掌声。
这种其实挺难拍的,各种眼神,各种表达,各种歇斯底里的感受,都需要演员自己去诠释,毕竟从一个剧本上的文字去展现出来,没有任何的依据,其实是一种很难的表达,但是少年却能一次性过,之前都没排练过,只能说少年是真的属于那种天才。
导演都看傻了,真的看傻了,拍得如此丝滑的一幕,还是在遇到少年之后,哪怕他们只是以这种方式去看,没有配音,没有配乐,没有各种特效加持,两个演技超群的人进行对戏的时候,居然都能给他们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们此时并不是在摄影棚里,而是在真正的仙界,两人真的是父子关系,两人真的就在这个时候决裂了,几乎从少年被剥离仙骨那一刻开始,导演就没有在呼吸过,现在终于憋不住了,深深的吸气,呼气,缓解自己的那种震撼。
“直接拍下一幕吧。”
现在就是先把男二的戏份全部拍完。
其实到了这里,少年的戏份反而少了,毕竟和男主分道扬镳之后,剧情肯定就不在他这边了,甚至侧重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不过导演却在这个时候把编剧给找了过来,开始跟他聊这件事情,少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想给他加戏吧?这个不行,自己拿着同样的工资,要给他加戏,这不是让他多干活吗?绝对不允许。
少年刚想过去说两句,就被自己的老师给拉住了:“你小子两天不见,居然这么厉害了,演技跟开了挂一样,这是真要把你师傅给比下去啊,原本这是我的高光时刻,没想到却被你演绎成了独角戏,我倒成了陪衬了。”
其实这并不是抢戏,而是一种尊重节奏,毕竟人在观察电视剧的时候是有侧重点的,前半段也就只有老师的那次锁喉,有一点关注度,其他的几乎都在少年身上,所以少年必须要把这部分戏给接住,要是接不住的话,就会表现出很无力的感觉,整个画面都崩塌了,所以少年必须要撑得起场面,至少让自己的想法诠释出来。
导演过来鼓掌,说临时只加一幕戏,就是少年一步步走下仙梯的过程。
编剧其实也在场,看的时候也憋着一股气,看完之后就马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一段独白,这是临时加的,是他由感而发,不脱离剧本。
其实仙梯是现成的,直接就可以开拍。
少年看了一下编剧刚写好的剧本,感觉倒是挺符合这个人物的,少年也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也就是一段很短的画面,其实说是一幕倒是有点夸张了。
天帝缓缓离去,雪花越来越多,仙官过来搀扶少年,少年晃了晃脑袋,却要把他推开,但是自身的力量已经不够,居然自己被弹的再次趴在了地上,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少年原本英俊的脸上已经满是狰狞,他抓着黑色的雪,眼中也燃烧起了黑色的火,仙官见到少年始终起不来,便再来扶,这次少年没有在挣扎,很快便被搀扶了起来。
然后少年自己走了两步,便推开了仙官,自己一个人开始往前走,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的艰难,十分的艰辛,他不止一次尝试着让自己恢复往昔的从容,可是他已不再是那个天帝之子,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曾经的家早已成了心中的梦魇,那个尊敬的她也成了少年心中的恶,熊熊的烈火仿佛要将孤独的少年灼烧彻底,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信任的。
少年嘴角带血,披头散发,在黑雪之中狼狈前行,悲凉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又仿佛在嘲笑整个仙界,没有人敢靠近过来,也没有人上前搭把手。
这就是仙界啊,这就是没有人情味的仙界。
少年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台阶,每走一步,黑色的发丝便少一缕,即便是黑色的雪花也无法阻挡住那越发白的头发。
少年还在歇斯底里的笑,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仙梯,然后回头指着一个个冷眼旁观的人,笑道:“待我再次回归,尔等皆要臣服。”
少年自己已经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他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