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竹只想说:并不廉价。
拐过一个路口,没有多少学生了,她站在空处等陈因鸣过来。他似乎抓住了一个跟踪她的学生,她之前特意拜托他不是过分的事不要伤人,大概正在进行友好交流教育。
不一会儿,他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古怪地问:“干嘛?”
段竹翻出钱包,展开递过去,示意他自己取。里面一沓新纸币,都是她昨天刚取的。
陈因鸣不耐地转开眼神:“不用了……你上次给的剩的还有,够一段时间。”
听他这样说,云想也没有坚持,把钱包收回来。
他说:“随便把钱包拿给别人看,你是嫌现在的盗窃抢劫犯太少了吗?”
段竹看向他,说:“不会再这样了。”
陈因鸣无所谓地转开眼神。
她又说:“陈同学,谢谢你。”
他随口道:“谢我什么,我拿钱办事而已。”
她木然地说:“钱能维持住的关系就很好。如果你哪天觉得酬劳不足够,请先告诉我。”
陈因鸣只奇怪地看她。
她说:“今天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陈因鸣没有回答,倚在电线杆上,看她走远了才离开。
今晚岳妈妈没晚班也不打牌,难得在家做饭,可惜岳玮没回来。
段竹已经稍微习惯了岳家的生活方式,会自己洗自用的碗筷餐具。岳家妈妈看她这么勤快,干脆把碗都丢给她洗。一边说:“你还比岳织那丫头有良心点,你能有今天都是我把你生的这么好。还要感谢老天爷,哎呦,那个医生真是胆大……”
她说起这些,云想便不说话了。
从厨房出来,必然经过客厅。岳妈妈有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岳玮则喜欢在客厅和阳台间的空地练习球技,而她从来都不爱在客厅逗留。
沙发旁有一个旧桌子,看起来古董一样,下面摆满杂物,上面一个小香坛,两碟皱巴巴的水果,正中一个黑白照片,相框中的男人因面颊消瘦更显得五官明秀突出,只是胡子眉毛不修,显得粗糙。
细看,她的五官和他有六七分像,是在他的基础上更精致一些。
这是她从未谋面过的岳爸爸,他在六年前工作中意外去世,半点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身世。面对这么一个毫无感情、又在外表上牢牢证实了的父亲,云想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甚至他死了,留下一副慈眉善目,她连嫌弃他粗鲁都不能。
等到岳玮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岳妈妈问他吃饭没有,他第一句却是问段竹:“陈因鸣在追你吗?”
段竹说:“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我听说他今天把欺负你的人揍了一顿,晚上还送你回来了。”
天底下的学校无论好坏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消息传的很快。
段竹表情不变说:“我是自己回来的。”
岳玮皱眉道:“你别和陈因鸣沾关系,别看他多厉害一样,就是个小混混。扯上也了别说我是你哥。”
他至少每天按时上下学,这点上还是可以有优越感的。
岳妈妈听见了忙问:“你这么漂亮厉害怎么还能在学校被欺负了?真没用。你也是,做哥哥的怎么看着妹妹被欺负不管?”
岳玮揉了揉耳朵:“烦死了。十几年没见过突然跑出来,怎么就是我妹了……”
他不耐地离开。岳妈妈只好转向云想:“你没有和谁谈恋爱吧?我和你说,你这么漂亮聪明,以前认识那么多有钱的少爷,随便挑一个,哪个都比现在学校里的好。可不要鬼迷心窍……”
段竹道:“我知道了,您忙吧。我要看书了。”
好不容易才把她送走。
此后段竹的学校生活平静下来。陈因鸣喜欢她的留言甚嚣尘上,但两人在学校里没有任交流过,众人都以为是陈因鸣单方面追她,还没有后续。
他们实际也没说过几句话,段竹不知道他为她解决了多少麻烦,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和他始终保持着纯粹的雇佣关系。
校外再没人来找过,那天的三个女生好像只是偶然而已。
这天下午,她停在家附近路口的交叉处,四处有碧葱葱的小公园、堆满奶酒的小卖店、一片水果摊、一个早无人问津的报亭。人行道是歪歪扭扭的砖路,马路上也有了灰尘。是一个老旧人稀的地方。
这里电线杆后的空处是他们的接头地。
陈因鸣从路口懒散地走过来,她心想一会儿要说,他不用每天都来,最近已经没什么事了。
让他整天上学,好像有些怪难为他的。
马路上忽然一阵刺耳响声,段竹还没转头,只听到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提示前方有意外剧情触发哦。”
她抬头去看,一辆摩托车直直地朝她冲过来,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在路对面看到一个身影,不禁愣在了原地。
轰地一声,摩托车撞在空地后的灌木丛里倒下去,车手也摔倒滚出来。
段竹愣住的一刹那间,陈因鸣飞快跑来,冲过来一把拉开她,两人一起滚向旁边。
陈因鸣站起来,愤怒地走到摩托车旁踢了一脚:“你骑车不长眼?不看路吗?”
摩托车手也很愤怒:“刚才有个人再路上玩滑板——咦,人呢?”
陈因鸣还要说什么,段竹拉住他。她问车手有没有事,车手反倒不好意思了,连连道歉。看他们也不要自己赔偿,赶忙推着车走了。
陈因鸣不满地看她:“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他的错。”
段竹摇摇头:“不是的。他说那个滑板……”
“哪有什么滑板?”陈因鸣转头去找。
段竹看着已经没人的路对面,是有的。她刚才没有看错。而记忆中有一个人,滑板玩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