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见她醒了,过来撕掉她嘴上的胶带,颇得意道:“被我骗了吧?”
段竹心想:睡着贴上胶带,醒了撕下来,这个行为的逻辑是什么?怕我睡觉的时候流口水吗?
她打量着问:“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你平时都在这里玩吗?”
云沁怒道:“别拿这种教训的语气和我说话,你以为还是我姐姐啊。”
段竹不想激起他情绪波动,抿住嘴。
云沁也强自平息下来。他身上带着实时监测仪器,联通到医院和云家,如果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异常,会被他们查定位情况。他只是想为难云想,不想为难自己。
他拿起旁边的冰水喝下去,一股凉意从胸腹延展,身体镇定下来。
段竹皱眉:“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你怎么还在用这种方法?”
“和你没关系。”他冷冷道。
“我们没关系,那你绑我来这里干什么?”
云沁笑了一声,玩起手机,不再理她。
原剧情云想也被绑来过,不过是被蒙住眼睛扔在这里无人问津,直到半夜才磨掉绳索逃出去。她当时还不知道是云沁做的,之后他又捉弄她几次,才被云想发现。姐弟俩关系本就单薄,也说不上什么**了。
这回云沁直接露面,也许是上次暴露后放弃掩藏了。
他玩了好久,甚至困得睡了一会儿。阳光洒在他身上,原本就极白的脸庞几近透明失色,起伏的轮廓像是光下的山脉缩影,光中漫舞的金尘缓缓落在他身上。
上一次这样望着云沁,是多久之前……
她陷入回忆,云想升入高中后更加繁忙,兼顾学业和家族事务,连弟弟从疗养山庄回来,她也是三天后才匆匆见到。
姐弟间的裂痕,云想早有察觉,却抽不出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弥补。在外她如鱼得水,只要优秀就轻易获得众人好感;在弟弟面前,她却好像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姐姐,抢走他的关注、宠爱,又不能分给他一点关心和陪伴。
但兄长离家,她只有孤注一掷地努力,才能称为云家继承人。如果她不能担起来,无法回应父母的期许,甚至不足够保护弟弟。就像她从前也会在心里埋怨爸妈无暇陪伴他们一样……
不过,这些事都恍如云烟飘散了。
她不再承受任何期待,千吨般的重压从身上消散。曾经期望的空闲和休息唾手可得,却不再吸引人,而云沁就在面前,她也无法作为姐姐做什么。
“喂?你哭了?这就害怕了?”云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哭得真丑。”
实际上,一点也不丑。她没了往日的光彩,容貌的美丽却更纯粹清楚,两颗眼泪从少女面庞上滑下来,神色却怔然,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哭了。
云沁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哭。
他走到长椅旁边,握住晃起来,原本就老旧的椅子被他晃得要散架,被绑在上面的段竹也不好受。
“你不是身手很厉害吗?起来打我啊?”他嬉笑着说。“怎么那么没用啊,那个视频里被人指着连骂,就只把他头摁地上?不应该把他们几个都绑起来,倒上那些菜汤,在外面晾一晚上,造福老鼠。难道你是离开云家后,都不敢得罪人了?”
段竹问:“是你让他们来道歉的吗?”
云沁随即否认,把椅子推在地上,她随之翻过去,滚到旁边地上,头发散在脸上。
——真倒霉。这个云想比她的真实世界还要惨一点。
那时候网友怎么骂她,也不会对她真人做什么。而这个豪门贵族世界,由于还没被社会主义光芒普照完全,校园霸凌**车祸什么的好像都是小事了。
段竹眼前落下一个小飞镖,掉在她头发里。云沁嘟囔着“扔歪了啊”,又丢了一个掉在她脸边另一处。
云沁又拿些不痛不痒的手段欺负她一会儿,也无聊地坐下,翻了翻旁边盒子,这里大概是他的一个小秘密落脚点,放了不少私人物品。
盒子里是个玩具拼图,他闲着没事,坐在地上拼起来。段竹靠在旁边墙上看着。渐渐天光暗淡。
“放在右下角,往上数第三个。”段竹忽然说。
云沁烦躁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说的位置,他还不肯信地试了其他几处,最后才犹豫地放过去。
等到又一个犹豫不决的,段竹给了他位置,他想也不想地放过去。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拼图完成了大半,眼前忽然有点模糊,云沁抬头,才发觉天已经暗下来。窗户里不再有阳光进来,一旁少女还倚在墙边,看不清面色。
他站起身,拿纸巾擦过手上灰尘。手机上,岳织二十分钟前还发消息问他在哪。
他冷淡地对段竹说:“这里荒废很久,没有通电,没有灯。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过夜吧,一直住下去也行。”
又回到先前剧情。段竹只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