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
清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窗帘缝隙中穿出来的阳光。
痛!头痛!
这是许清泉被刺耳的闹钟声吵醒后的第一反应。他吃力地伸手将床头柜上的闹钟按停,像一头失了力的牛一般回头平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心脏还在“通通通”地乱跳,完全没法平静。窗帘自动拉开,阳光洒了进来,一如往常。
“又喝多了。”许清泉叹了一口气,不想起身,同时暗骂这智能家居为什么老是不合时宜地打开窗帘。努力睁开眼睛的同时,许清泉回味起了刚才做的梦。
一个许清泉已经断断续续做了十五年的梦。梦里的自己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山林里,不断奔跑,寻找着什么。不过昨晚的梦没那么清晰,他宿醉了,喝了很多梅林酒,为了庆祝自己晋升成高级修理师,时薪涨了三个闪灵币。他现在已经不再像十五岁时那样还会想自己到底在找些什么,自从当了个机修师后,梦中他要找的,醒来之后他一律归结成周四就要发的每周周薪,以及什么时候能退休闻不到这身机油味儿。
他艰难地坐起来,拍了拍脑袋,伸了个懒腰,试图站起来,但肚子里的梅林酒仿佛已经跑到了脑袋里,让他没法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这是许清泉第一次喝这么醉,尽管他好酒,但由于朋友不多,自己一个人也喝不起来,像昨晚一样自己给自己庆祝的情况少之又少,喝到天昏地暗更是从未有见。“真是该死!”许清泉想,“昨晚酒吧里的酒肯定兑了东西!新来的酒保叫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昨晚给他调酒的新调酒师名字,一想脑袋又是撕裂般的痛。
算了算了,许清泉不再试图想昨晚的事。他拿起床头一瓶喝剩下的矿泉水一饮而尽,揉了揉眼睛,勉强站起身,决定去洗漱一番,因为是时候去上班了,升职后的第一班。
许清泉打开水龙头,抹了把脸,镜子周边的灯自动打开,与此同时,在边上显示了今日外面的气温、湿度以及风力。许清泉仔细盯了盯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脸自动放大,仿佛为了让他能看清楚自己有多少根胡子一般。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干涩无比,眼皮根本没有任何意愿支撑起这双空洞的眼睛。他没有管这些,简单洗漱了一下,搓了搓眼睛,走出了卫生间。
一居室的房子只有卫生间是独立的,许清泉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终于下定决心今天还是要去机修店上这一天班。
自从从事了机械修理师之后,小时候还抬头看着天空中飞的喷气机车羡慕不已的许清泉现在对机械便失去了一切好感。什么智人、蒸汽机械、流水线和机械臂等等都是他需要修理的范畴。这些东西如同他要呼吸的空气一般成为了他身体内外的一部分,小时候觉得很酷的喷气机车在他现在看来也就是一堆废铁。不过许清泉对自己的镜子倒是非常包容,那可以说是他唯一喜欢的智能机械了。
许清泉住在由智人管辖的塔林姆区,所谓智人也就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内核是被编程过的限制版人工智能控制的机器人。从一千五百年前一位名叫塔林姆的神工开发出初代人工智能开始,智人与普通人的纷争便随之而来。起初还只是普通人内部对智能机械的伦理道德问题进行争论,随着智人的迭代,争论变成了智人是否有应当享受人权,但最终,争论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问题——智人与他的创造者们产生了直接对立。最终一场持续了近百年的全面战争打响。战争消灭了国家,消灭了种族,几乎毁灭了整个星球。随着征服者塔莎的出现,战争以人类的胜利宣告结束,塔莎王朝从此建立,人工智能选择被重新编译,服从人类的管控,而获得的,是与人类同等的自治。现在的塔林姆区为了纪念智人缔造者塔林姆而成立,也是当初智人获得的自治区域之一。随着近千年的演变,现在的塔林姆区已经是人类和智人共同生活的区域了。
“小子,昨晚喝多了吧?”机修店门口摊煎饼的简大娘见到许清泉,笑着打招呼道,“怎么样,今天还是人工肉三片?”
“行啊,鸡蛋给我加两个吧,昨晚去浪潮酒吧了,新来的酒保给我调的什么酒都不知道,现在还头痛啊!”许清泉拍了拍脑袋,掏出了钱包,贴了下摊子上的收钱口,摊子里响起“收款10币”的通知声。
“怎么这么贵啊,简姨!昨天不是才8币的嘛!”许清泉骂骂咧咧。
“别给我搞这些假惺惺的,两个鸡蛋不要钱的呀!你们修机器人的,工资可不低嘞,一小时能有多少?15块有的吧?”简大娘脸上还是笑意满满,“这俊俏的脸别皱眉头啦,听说你昨天还涨了工资呢,给我也涨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