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平龟甲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冷到骨子里,说道:“于帝王有大恩便是大仇,如今他只是用各方江湖势力牵制剑阁,倒也不算是恩将仇报。”
“这道圣旨显然是那黑衣毒士求下来的,在剑阁嫡庶论剑之际调虎离山,让爹你离开剑阁,那黑羽军和西厂幡子才好落子布局。”
话音刚落,白袍配剑的李澜依走进院子,将手里的明黄圣旨朝两人脚下一扔,说道:“若是如此,恐怕爹去了那三清观,也未必就能轻而易举的走出来。”
李初平微微点头道:“这是必然,一旦黑衣毒士在云雾山的布局顺利收官,那爹便是最后的威胁,西厂幡子也不会放任爹回到剑阁。”
李山河冷笑道:“老子想走,许观应那个为虎作伥的老东西还留不下!”
李澜依秀眉微蹙,沉吟道:“若是爹不去呢?”
李初平摩挲着手里的酒壶,沉声道:“这是贾绪难得能拿得出手的阳谋。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形同谋逆,黑羽军可直接出兵讨伐云雾山,是死局。若是去,到还有一线生机。”
李山河眸光一凛:“爹去去就回,剑阁便交于你们姐弟。”
......
荒古剑阁嫡庶论剑,各路豪客纷纷受邀前来观礼,江湖风起云涌。
凉州各地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大肆鼓舌造势,说那李羡渔本就是剑仙之姿,继一剑斩下赵长凌头颅后,又于鸡鸣寺与普济大师切磋武艺,一个不小心便送普济大师圆寂了。而后又一人一剑杀穿了广陵道八千铁骑,将陵州将军徐茂春吓得屁滚尿流。
就连市井青皮们都一个个吆五喝六,吹牛打屁说自己接了英雄帖,明日便要启程奔赴云雾山观礼。
一些个热衷江湖旖旎风光的豪阀公子,或是思慕李羡渔谪仙风采的世家小姐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弄到一张剑阁邀帖,一举将剑阁邀帖的价格炒到了上万两白银,且有价无市。
李羡渔自广陵道向西入了凉州境内,在一座名为沂水的边郡歇脚。
沂水郡地处偏僻,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偌大的镇子里倒是有二十多个门派、镖局,街上常有舞枪弄棒的江湖人士聚众械斗,让当地郡守十分头疼。
仅从剃头匠门口的对联就可见一斑,如“操持天下头等事业,施展人间顶上功夫”“问天下头颅几许,看老夫手段如何”......
沂水郡最大的酒楼内,一名身穿青衫、面容清癯的说书先生正在侃侃而谈,说的是剑阁少主李羡渔一剑斩杀钓叟赵长凌的壮举,引得众人纷纷拍桌叫好,朝那说书人洒了好几十枚铜子。
正在这时,一道粗鄙嗓音冷哼道:“什么鸟少主整日沽名钓誉!老子有黑羽军的兄弟说了,那赵长凌分明是被一个相貌古怪的老头给杀了的,关他李羡渔什么鸟事!”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坐在角落的光头大汉正口出狂言,他壮硕的身躯将一身劲装撑的鼓鼓囊囊,长得凶神恶煞,桌上还拍着一把九环大刀。
听客们虽都露出不忿神色,却也没有跟这大汉掀桌子的意思,即使有,看到这汉子的身材长相也就暗暗做罢。
一名身穿鹅黄衣裙、扎着小辫的水灵少女一拍桌子,俏生生指着那彪形大汉清脆喝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