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准备把这些事告诉冰海之主么?”出去之后,岩延悄声问。
云池毫不犹豫:“当然要告诉了,他也有很久没来陆地上看看了,只怕他还不知道,现在这些神搞都是什么幺蛾子……”
“不过,先找地方睡一晚上吧。”云池抬头看着昏暗天色,“浪费太多时间了,东西还没买齐。”
“我带您去旅舍。”岩延出色发挥了作为侍从专业性,非常速度,很快就在上城区为云池找到了一栋酒馆和旅馆二合一小楼。
酒柜旁边坐着弹唱歌手,壁炉火焰映在棕红砖墙上熊熊燃烧。云池饶有兴致地点了旅舍内特色餐,端上来烤肉抹了香料和珍贵蜂蜜,边缘焦脆部分还不错,但是吃到中间时候,蜂蜜和香料味道就不足以盖住肉质并不柔软多汁缺点了——寒冷地区人,总是喜欢把肉做得太熟。
抛开缺点显著主菜,蜂蜜麦芽酒倒是很让人惊喜。一般来说,贮存在木桶中啤酒很容易发酸,但是用水晶或者玻璃材质装盛,酒味道就会变得沁凉爽口,再加点敲碎冰块,简直是温暖壁炉天仙配。
云池就着啤酒,吃掉了作为烤肉配餐两块谷物面包,及一盘腌鱼。他发挥忽悠技能,向老板购买了好几瓶蜂蜜麦芽酒,打算带回去给萨迦尝尝。
吃完晚饭,上到自己房间之后,云池先打量了一下客房布置。棕木大床,层层叠叠雕花烛台,镶铜华贵梳妆桌,浴桶被描花屏风遮挡,墙上还挂着几副写实风格绘画……哪怕说这是21世纪复古风度假酒店,云池也会深信不疑。
可是,明明只出来了一天,他已经开始想念岛上家了。怪屋里有比这更大、更高木床,地板也光滑如镜面,还铺着柔软地毯,他经常光着脚,和萨迦在上面滚来滚去……
云池在床上颠了颠,体验躺下感觉。说实话,床铺很软,被子也滑滑,假如不是他睡惯了萨迦暖融融、软乎乎毛肚皮,习惯了被大海獭搂在怀里,他肯定会喜欢这里睡眠条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云池无所事事地摇着胳膊,心不在焉地望着头顶微晃幔帐。
也不知道萨迦正在做什么……他睡了吗,还是像我一样,睁着眼睛失眠呢?
啊,明月升起来了。
察觉到从窗口漫进来月光,云池掀开床帐,凝视着那轮又圆又大,却被窗格切割成好几块银盘。
此刻,萨迦会不会和我共看着同一轮月亮?
“……傻话。”他回过神来,笑了自己一声,“还是赶紧睡觉吧。”
与此同时,冰海岛屿上。
萨迦孤单地坐在门前,仰头看着天上月亮。
他真很想和云池一起去到陆地,听他说话,听他笑,感受他像太阳般恒久散发欢欣。只因幼崽快乐,几乎就等同于他自己快乐。
但是萨迦不能。
云池走了一整个白天,西风也为他传递了一整个白天讯息,萨迦含着手掌,度日如年地数着每一秒。
他会害怕吗?不,幼崽很勇敢,应该不会害怕……那他会受伤吗?如果西风和大地魔怪都疏于值守,让他被新神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万一有人让他不能称心如意,有人因为他缺乏在卡勒瓦生活常识而轻视他,万一他想买什么,但是带金钱不够……万一他被陆地繁华热闹所吸引,从此不愿意再回到这座寂寥冷清孤屿上,又该怎么办?
萨迦遥望皎洁月光,眼中星尘迷惘旋转,混杂不堪,一如他眼下思绪。
现在,云池会不会和我共看着同一轮月亮?
萨迦忧郁地叹出一口气,心中唯有这个念头,可以给他带去些许微薄宽慰。
翌日,云池早早地就从床上醒了。
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但起得这么早,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早市。
“早市!”云池快快地洗漱擦脸,套上伪装过后神衣,“去早市!”
岩延等候在门口,放在体内空间甜饼和酒,仍然保持着滚烫与凉爽状态。
云池背着他包,咬一口牡蛎肉,再扔给岩延几块,神清气爽地大声道:“早市!”
岩延惯常刻板脸上,亦出现了微弱模糊笑意,他应和着说:“是,山头刚刚出太阳,这正是阿斯托早市时间。”
雪天拂晓空气清冽无比,甚至有些刮人鼻子。云池呼呼地吹着白雾,跟随一些稀稀拉拉人流,朝中城区早市进发。天色尚且朦胧,能在这时拜访早市,多半是贪图新鲜食材商铺老板。
云池第一个找到了谷物市场,遗憾是,卖米商贩并不多,他还得跟在一些商人和小贵族采购员身后排队。
“这样,你先去排那家队,”云池左右看了看,“我来排这家!”
这种小事,直接用魔怪力量促成不就好了?
岩延有些啼笑皆非,但他见云池执意不愿破坏人群秩序模样,倒也不忤逆,恭顺地应了一声,就去旁边等候了。
终于排到云池,他抓了一把米袋中谷物,细细地嗅了嗅,绿草清香与混合着雪水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云池又捻开一粒,放在嘴里嚼碎了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