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不养嘴舌不干不净之人,日后若是让我在宫里听到半分这样的谣言,我便让宫正将你揪出来亲自交给,届时的后果便不仅仅是仗刑这样简单。”
宋乐仪抽出腰间尚仪局的腰牌,握着下面青穗儿让她看个清楚。
代表着身份的金色腰牌让瘦宫女微噎,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乐仪。
瞧着慌乱离开的背影,宋乐仪很快收回心神,方才还从容镇定的面容,此刻瞧着松涛竹林处的祁远有些无措和不安,半晌儿,宫装裙摆被轻轻攥住。
视线处,墨色长柏的男子端正的骨相掩在寂寥破败的月色中,瞧着无端有些寂寥和可怜,女子粉唇微抿,绣鞋踩过石子路终于朝着祁远方向走去。
清亮悦耳的嗓音掩住微妙的艰涩,宋乐仪昂起头,就瞧见祁远桃花眼中拂过的自嘲,他垂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面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松涛带着竹节的咔咔声传入耳,祁远仿佛才从那股怔愣中有些不可思议的回神。
“祁大哥——”
宋乐仪试探唤了声,未等到回应后女子杏眼中含出几分焦急聚拢出的水雾,她可以肯定,方才两名宫女嘴碎的嚼舌,定然被祁远听进去了,桃花眼缓缓聚焦,熟悉的声音伴着月华倾泻入耳,祁远再次怔愣了瞬。
“慕远哥——”
小姑娘如同儿时般皱了皱鼻,带着些愤慨和着急。
“抱歉,你别听旁人胡乱嚼舌,还是她二人不懂宫里规矩。”
祁远桃花眼微愣,罕见划过抹儿错愕,目光不错盯着眼前的宋乐仪。
似乎未曾料到会有人这样说,也未曾料到遇到这样的事,有个不到他肩膀的小姑娘会无条件站出来,还这样,无条件……护着他。
祁府家道中落,祁远这样一路走来,护过家门振兴、护过朝堂安稳、护过还古书院名声,亦护过祁家满门宗祠昌盛,可这么多年,却似乎从没有一个人,愿意挡在他身前,这样义无反顾护着他。
祁远愣愣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终于生出个模糊的认识。
她好像……已经长大了。
“慕远哥——”
宋乐仪以为他还为那些话黯然,试探的语气难掩焦急,连忙再次提醒道。
“宫中惯常嚼舌者多,慕远哥你别放在心上。”
祁远桃花眼微蹙,脑海中再次回想起自成亲后的种种,‘嚼舌’二字在舌尖滚了滚,唇角溢出抹苦笑,沙沙的风声将伴着祁远的嗓音,很轻儿伴着微微暗哑的磁性。
“却也不算是什么道听途说了,”这话出口的瞬间,祁远猛然回神。
竹影摇曳再次传来竹叶婆娑的沙沙声,竹林寂静仿若什么都未曾出口,可却又被垂头专注的宋乐仪听入耳。
未曾想到祁远会这样说,宋乐仪有种窥探他隐秘的尴尬,好在小姑娘攥着衣摆,很快将脸上的异样压下,在祁远开口之际她再次抬眼时,已然挺直脊背脸上恢复坦然自若。
可祁远身在官场,素日最懂察言观色,宋乐仪入宫三年虽然已是宫官尚仪,但当初那个会跟在他身后讨糖吃的小姑娘,祁远到底十分了解,她面上的尴尬色即便掩饰的很快,却也他瞧个清楚。
心中无奈叹口气,无声朝宋乐仪说了声抱歉,月华倾泻为宋乐仪身上的宫裙罩上层橘色轻纱,衬得小姑娘愈发亭亭玉来,乌压压的青丝垂下被身后金钗盘住固定,露出额前饱满圆润的美人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