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雪中,比较靠前的一辆雪橇不知被从哪儿挥来的一件天罚兵击中,“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那辆雪橇上装着十几个五米长的铁盒子。
盒子封得很死,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不过每个盒子一端都刻着火荒的香炉标志。
雪橇破碎,雪狼被寒风刮中,当场惨死。
拉在雪橇上的十几个铁盒子明明很重,却像纸片一样高高飞起,朝冰面砸去。
那些铁盒子没落在冰面上。
在雪橇被毁的刹那间,已有十余尸煞从附近跃来。
有人抓起一个盒子,有人抱起两个盒子,落回狼群后,警惕又急切地向前方冲去。
四处激战,不知多少雪橇被毁,不知多少货物丢失。
然而没有一批货物像这些铁盒子飞起时让尸煞紧张,也没有一批货物让尸煞如此舍命去夺。
继那辆雪橇之后,又有数辆雪橇被毁。
不过再没类似的铁盒子飞出,也没尸煞飞身夺货的情况再出现。
远处山林,印秋豪四人回到了西影身后,手中依然拿着一个五米长的铁盒子。
这个盒子上同样铭刻着火荒的香炉标志,但西影和辰夜知道,这个盒子已经不是他们刚刚带走的那个。
这个盒子是那十几个飞起来的铁盒子中的一个。
印秋豪四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掉了其中一个。
离冰河不到两里远的一片冰林上空盘旋着数百只蝙蝠。
蝠群下,几十只雪狼将两个人围在中间,呲牙咧嘴冲着十丈外的一道身影咆哮。
那道身影披着黑袍,帽沿拉得很低,看不见模样,但身上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被狼群护在中间的两个人一个叫昌卓,雪狼族人,来自极北地域那片遥远的雪原,天生与雪狼为伴,雪狼敢和赤蒙兽大战就是受他操控;
另一人名叫吴羊,鬼蝠宗人,来自西方大荒之地。
他与昌卓一样都是豪强境巅峰,距地阶上品地贤境只有一步之遥。
但无论是他还是昌卓,都看不透眼前这个黑袍人。
昌卓双手在胸前结印,说道:“速战速决,你攻上,我攻……”
昌卓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
吴羊感到奇怪,转头看时,无比震惊地发现昌卓怒睁双眼,眼中充满了迷惑与震惊。
昌卓颈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那像是刀伤,好像有人用一把极快的刀割断了昌卓咽喉。
由于刀太快,血都没从伤口处流出来。
看到那道伤口的第一刻,吴羊想的只有逃。
那道伤口是刚刚出现的,只有可能出自黑袍人之手。
但昌卓站在他旁边,黑袍人出手时,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当他脚步后移,身影后撤时,恍惚间看到一抹黑向他飘来。
那抹黑速度太快。
他是鬼蝠宗人,鬼蝠宗在西方大荒一向以速度着称。
但无论他退得有多快,都没法快过那抹黑。
那抹黑来到了吴羊面前。
吴羊止步,停下脚步时,只见黑袍人还站在原地,似乎一直没动过。
可吴羊胸口多了一个血洞。
那个血洞贯穿了吴羊胸膛,洞口周围浮动着淡淡的青色光点,鲜血正顺着洞口疯狂外涌。
直到这时,鲜血才从不远处的昌卓喉部那道伤口中迸出,洒落了一地。
昌卓倒在地上,吴羊看着黑袍人,忽然发现黑袍人手里多了一件兵器。
那是一件闪烁着神秘青光的锥形兵器,造型奇异,锥身铭刻着由简单线条勾勒出的图案,锥尾为排成一圈的九道银环。
最诡异的是,锥柄前方铭刻着一把手骨柄、翘首刃的刀。
吴羊认识这件兵器上的手骨刀标志。
在黑暗界,很多人都将这个标志列为绝对禁忌之一,一旦碰上,第一反应只能是逃。
这个标志是“暗杀四十七器”的标志。
有资格拿“暗杀四十七器”的只有处刑人。
魔海三重海,四荒十三杀,地狱十八判官,这些都是处刑人。
眼前这位处刑人只有可能是地狱十八判官之一。
吴羊震惊又愤怒。
他做梦也没想到,暗杀界的顶级杀手居然会来乌城,会参与到这场黑市剿灭战中。
无论吃惊还是愤怒都挡不住那些青光的扩散。
青光顺着吴羊血液渗入了他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摧毁了他体内一切生机。
风雪中,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在雪地上,就此死去。
满天蝙蝠寻着血腥味,黑压压扑在了那两具尸体上,发疯般吸起了还没凝固的鲜血。
十余丈外,黑袍人缓缓抬头,露出了衡冲淡漠的脸。
一阵风吹来,拂起衣角的同时,黑袍连同衡冲一起消失了,再无踪影。
冰林里只剩两具逐渐被暴雪覆盖的尸体。
离冰河不是很远的山坡上,衡冲、印秋豪五人回到了西影身后,黑袍上落着些许雪花,好像刚才一直未动过。
他们今夜在此等候,击毁渡灵船,打乱雪橇队的节奏,就是为了换掉火荒护送的其中一个铁盒子。
为了换掉这个铁盒子,圣域筹划了近十年,派出“天庭”十七位最出色的密探才摸清了山林中所有机关的隐匿点。
看着逐渐远去的狼群,辰夜感慨道:“为了除魔,圣域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魔荒不除,世间不宁,我们和前辈做的是同样的事,只是途径不同罢了。”西影说道。
辰夜将目光收回,微微转头,看向了脚下的乌城。
西影将辰夜的目光看在眼里,问道:“前辈不和我一起前往飞廉城?”
“我还有事。”辰夜说道。
如果换作其他人,没人敢和西影这样说话,西影身后五人也不允许有人这样跟西影说话。
但面对辰夜,西影眸中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敬,说道:“既然如此,我在飞廉城恭迎前辈大驾。”
说完这句话,西影和身后五人如雾气一样,身影逐渐变淡,隐入了夜色中。
山林里,辰夜站在风雪中,看着乌城的目光十分担忧。
从刚才起,他内心便涌现出了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