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为了江箬瑄能卧薪尝胆,忍胯下之辱,来她身边做卧底吗?
那她便好好利用他这顾轻舟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让他为她铤而走险赴汤蹈火,磋磨他。
这人她不用白不用,她倒要看看,他能忍耐到几时!
“嗯,妹妹放心。”一顿饭的时间,赫连祁就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
他顶替顾轻舟来到容嫣身边,不就是想跟容嫣亲近吗?
容嫣投入到的不是顾轻舟的怀抱,而是他的怀抱,他应该高兴的,不应该急火攻心到吐血。
容嫣又恨又恶心他的另一个身份摄政王,那他只能用顾轻舟的身份,让容嫣喜欢上他。
就当是大号废了,练小号,只要能得到嫣嫣的爱,他就会一直用着顾轻舟的身份。
容嫣感觉到了赫连祁的情绪变化,前一秒阴郁,怒气很大,估计是有点忍受不了她了。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顾轻舟的人设,应该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心尖宠江箬瑄,为了江箬瑄,他安慰开导好了自己。
以前他偏执疯狂,正因为压不住自己的暴戾,才会时不时就走火入魔。
但现在,他被江箬瑄驯化得开始克制自己,顾全大局三思而后行,这大概就是喜欢是放纵,而爱,是克制?
江箬瑄没出现之前,赫连祁对她的那几分喜欢,是来自对玩物奴儿的宠爱,所以他放纵,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而是凭着他自己的心情,肆无忌惮地掠夺,侵占,折磨她。
江箬瑄才是他的真爱,他便学会了克制。
真好笑。
容嫣让三人做自己的事去了,她到东方忱的宫殿里时,没想到东方忱换了一身白衣,绣着金丝线,风雅中透着华贵,刚系好腰带。
“过来。”东方忱见容嫣愣了一瞬,他勾了勾唇,喊了容嫣一声,把手中拿着的玉佩递给容嫣。
容嫣便站到东方忱面前,低着头把一块名贵的玉佩往东方忱腰间挂,很随意地问了一句,“阁主是要出去吗?”
东方忱心情不错的样子,“嗯,七天后会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白衣的衬托,东方忱此刻的气质完全变了,没了那种妖孽邪肆感,与之相反的是风雅和温润。
尤其他还撑了一把伞,墨发用玉冠高高束在头顶,一半披散在背后,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走在江南烟雨中的翩翩公子,清冷又仙气不染世俗。
东方忱还戴着艳丽的青鸾鸟面具,但他这气质,容嫣脑海里立刻代入了一个人,是被温语柔买走的、那幅画中的司徒景行。
“阁主要去何地?外面已是盛夏了,烈日当头。”所以他为什么撑伞,是因为他去的地方在下雨吗?周边哪个地区在下雨?
东方忱一手撑伞,一手抬起来,那袖口飘逸单薄,做这个动作时如此风雅端方。
他深深吸了一口衣袖上的香气,漫不经心地应着容嫣,“本阁畏光。”
“理解。”容嫣点头。
东方忱久居地宫,露出来的肌肤都是近乎病态的苍白,很少出去,自然得撑着伞,遮挡夏日毒辣的阳光。
这样的理由,容嫣只信一半。
“本阁要得就是这种香气,以后你就照着这个配方,给本阁熏衣服。”东方忱说完这句话,便撑着伞走出了大殿。
他走得不快,不像平日掠起一阵风般的强势和凌厉,而是极为有隐世公子的从容雅致风范,这样出现在人前,怕是任谁看了都会惊为天人。
“阁主喜欢就好。”容嫣自己没用香料,东方忱却要她的同款香气。
她赌东方忱缺的是一种爱的香气,这种香气是温柔浓厚,让人感到安心依恋的。
果不其然,她配出来后,完全跟自己身上的香气不一样,但东方忱很满意。
容嫣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
东方忱走了,地宫里更没人限制她了,她想了片刻,便去了东方忱的书房,提笔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送给隐匿在荆州某个地方的青芜的,让她跑跑周边几个地区,看看哪里下雨了。
她给容峥鸣写了一封信,随口问了一句龙川县今日的天气……她若是跟踪东方忱,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要是知道近日哪个地区下雨,或许她就能知道东方忱去哪儿了。
*
龙川县这边的夏日夜晚,下了一场大暴雨,雷鸣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台上
温语柔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婢女,本来正抱着七八个月的孩子,喂米粥给孩子。
但因为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和大雨声,孩子受到了惊吓,吐掉米汤,哇哇大哭起来。
温语柔连忙放下调羹,抚着孩子的脑袋,温柔地安抚孩子,凑过去跟孩子的额头贴贴,“不哭不哭,娘亲抱着呢,宝宝乖……”
孩子渐渐停止了哭闹。
温语柔心里一松,擦着孩子脸上的泪,在摇曳的灯火里,笑得温柔怜爱。
孩子也冲着她笑,画面温馨令人动容。
温语柔凝视着孩子的眉眼,再看外面下着的大雨,这种时候只觉得孤儿寡母伶仃无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夫君,眼里便泛起一层薄泪。
“夫人!夫人!”婆子撑着一把伞从长廊里一路走,一路喊着,喜不自胜地进了屋,没有停顿道:“夫人,司徒大夫回来了,此刻就在门外……”
“夫君?!”温语柔不等婆子说完,就猛地站起身,往门口跑了两步,想到自己还抱着孩子。
她又跑着返回来,把孩子递给婢女,然后她一刻也等不及,两手提起裙角,冒着大雨一路跑了出去,衣衫都在飞扬了。
她到达门口时,司徒景行撑着一把伞,雪白绣有金丝线的衣衫上泛着水汽,低头看着脚下,一手拉着衣摆,正抬步往门内走,缀着玉佩,更添他的风雅。
雨中的司徒景行墨发微湿,一半披散在背后,伞下的一张脸俊美又精致,即便从雨中来,外袍上也没沾染污秽,轻薄的衣摆随着行走而动,如此飘逸。
在下着的大雨中,周身水雾缭绕的,更如谪仙了。
“夫君!”那一刻,温语柔眼里的泪坠落,全身湿透,奔跑着扑到司徒景行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