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孤亭知道他韬光养晦多年,就等着夺权,只是一开始朝臣们很多都是他父王那一派,乌孤亭一直没有理由废了他这个少主。
所以乌孤亭知道他的阴谋后,就故意送到他面前一个假的白洛薇,真的初婵,今日再以他害王后和公主的罪名,顺理成章地废了他,并打入大牢。
此举真是阴狠啊,他带着大祁的太后和摄政王等人刚回来,还没开始篡位呢,就被乌孤亭废了。
他入牢后,乌孤亭肯定会让他病逝。
乌潮崖觉得自己玩了一场寂寞,他就像是早就被抓到的猎物,乌孤亭只等着这一刻将他大卸八块。
这是旁人的国事,容嫣和赫连祁一时间并没有理由干涉,总不能上来就为了乌潮崖跟苗疆开战吧。
两人都避开了乌潮崖求救的目光。
乌孤亭淡着一张脸,“采青虽然是孤安排的人,但采青对大祁摄政王下手,不是孤授意的,孤已把人处以凌迟之刑,并诛了九族,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舟车劳顿来到苗疆,要是不急着回去,便在苗疆休养数日,正好三天后是孤迎侧妃的仪式,你们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参加。”
司徒景行瞥了一眼赫连祁和容嫣的脸色,他坐在轮椅上,气质风雅飘逸,淡淡笑着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苗疆王只娶了王后为妻,并未纳妾,且王妃离世多年,苗疆王才迎妃,还要留着王后的位置,苗疆王的这份深情真是让在下感动,就是不知道在迎妃之前,苗疆王会不会昭告族人王后已逝去多年?”
司徒景行这话太讽刺了,讽刺乌孤亭最终还是迎了侧妃,对白洛薇是假深情。
“不会,孤的王后之位会一直为薇薇留着,她的婢女琥珀也会一直假扮她,存在于这个人世。”乌孤亭面上不起波澜,唯有在转身前顿了一下,再次看向初婵,“婵儿就要离开父王了,这最后几天,也不愿跟父王在一起吗?”
初婵投入哥哥宽厚的怀抱,抬起双臂抱住赫连祁的脖子,留给乌孤亭一个背,别说说话了,她连一个点头或摇头都不给乌孤亭。
“还是不愿跟父王说一句话?”乌孤亭面上没什么温情,语气倒是放低了几分。
初婵不是在王宫里长大的,而是一直被月鸢养着。
只有需要初婵这个公主和假冒王后的琥珀出现在宴席等公众场合时,他才会让人去接初婵回来。
初婵从来不跟他这个亲生父亲亲近,更别提跟他说话了,他曾经一度以为这孩子是哑巴。
直到有次听见她喊月鸢,他才知道她其实是会说话的,她只是跟她娘亲一样不愿理他,从未叫过他一声父王。
乌孤亭等了片刻,没等到初婵的任何回应,他没强求,带着人离开了乌潮崖的府邸。
“初婵,你的母后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吗?”这话是安平问的。
这一年里初婵已经和安平建立了感情,对于安平的问话,她从赫连祁肩上转过去看向安平,唇紧抿着。
过了片刻她点了点头,但又摇头。
死了?没死?容嫣和赫连祁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
司徒景行沉思片刻后,目光温柔地看着初婵,低声温和道:“不要逼孩子了,可能有些事不是她这个年龄段能理解得了的,我觉得既然苗疆王任由我们去王宫查验,那我们便住到王宫去,到时就算掘了苗疆的王陵,也要确认王后是死是活。”
月鸢还没把解蛇毒的药送来给容峥鸣,而赫连祁当时来苗疆的最大目的,是要给容嫣找一种草药,现在加上有关母妃的种种谜团,他当然暂时不会回去了。
赫连祁吩咐府邸的奴仆去准备马车,让风行云带着司徒景行去找草药,他和容嫣、安平,初婵,还有容峥鸣,一同前往王宫。
王宫的人一早得到了乌孤亭的吩咐,在容嫣几人到达后,奴仆给容嫣几人各自安排了除了乌孤亭之外最好的宫殿住下,还分别给几人配了众多奴仆伺候着。
容嫣让安平和初婵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宫殿里,她和赫连祁同一个寝卧。
赫连祁难得没缠着她,一个人独坐在窗前的榻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在摆弄棋子,那身影寂寥又清冷瘦削。
苗疆的条件虽然比不上大祁,不过王宫里不冷,容嫣的身子越来越胃寒,寝衣外套着很厚的大氅,洗漱完后上了外榻,坐在赫连祁对面,陪他下棋,“摄政王是在想自己的母妃究竟还在不在人世吗?”
赫连祁墨色的长发在倾身落下棋子时,滑落于两肩,皎洁的月光下,那里面的银丝若隐若现,“我已经让风行云传信给情报组织了,让他们来苗疆查探,我也会找机会潜入到苗疆王的寝宫里看看。”
容嫣也怕最后的结果是白洛薇真的在生初婵时死于难产,面上不显,跟赫连祁开玩笑,“你怎么能喊苗疆王呢?你应该喊他父王的,还有,往后别对初婵直呼其名了,也不能那么凶,要很温柔地叫妹妹。”
赫连祁对年轻的苗疆王是自己继父这件事,很膈应,要是他母妃真的还活着,等见到了人,他得好好问问找了一个小自己十多岁的男人,是什么体验。
赫连祁落下黑子,瞥了容嫣一眼,“王妃若是愿意跟着为夫一起喊他父王,那么为夫便喊。”
“……哀家也不想喊。”容嫣在开玩笑,但其实她根本笑不出来,她早就失去了恣意欢笑的能力,想到多次被赫连祁迫害的初婵,“初婵肯定会找你母妃告状的,到时候你母妃知道了你对初婵做得那些事,不知道会有多恼。”
“不过你到底是她亲生的,唯一的儿子,她舍不得杀了你,只是可能不会原谅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母妃还活着,因为知道了你对初婵做的那些事,她不肯原谅你,干脆不跟你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