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引着他往里走。
“请随奴婢来,流年公子。”
顾流年被她看的耳根微红,心里有些害羞和不自主。
面上却是极力做出沉稳的模样,严肃的点点头。
但他眼中的欣喜和雀跃怎么都藏不住。
清桃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掩住唇佯做咳嗽遮掩着笑意。
“流年公子怎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受凉了可要遭罪的。”
担心被顾流年看出来,清桃绷着脸放下手,随意的同他攀谈。
“滚下去。”
顾流年正要回答,殿内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的呵斥。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向里走去。
顾黎支着脑袋,靠在床头,眉眼间有些疲惫。
坐在地上的沐云初揉着被踢痛的屁股,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殿下,我只是想要个亲亲而已…”
“你不爱我了。”
连亲亲都不愿意给她,还让她滚。
沐云初委屈。
她只是想和美女殿下贴贴,她有什么错?
顾黎额角跳了跳,掌心里是嚎啕大哭的8888。
亲亲也就算了。
她顾黎万花丛中过,亲的过崽养过的崽,没有成千也有上万。
但是…
“饿了就去吃饭,你啃它做什么?”
8888壳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它盘在顾黎的掌心,泪眼朦胧,呜呜呜的哭着。
天知道,它有多委屈。
半夜睡的好好的被一脚踢出去挨冻也就算了。
早上还做变强养黎黎的美梦,就被人一口咬醒了。
而且沐云初明明就是个人类,再饿也不能生吞小乌龟吧!
成为丧尸王的夏夏都没咬过它。
8888越想越委屈,用小小的爪子抱住顾黎的手指,豆豆眼都变成了蛋花。
“它看起来和寻常的乌龟不太一样。”
沐云初挠挠脸颊,小声嘀咕。
“我以为它是金子做的死物,谁知道它竟然是…”
“所以我才下意识咬了一口,确认真假。”
8888看着自己金色的龟壳,一哽。
它染色只是想当只潮流的小乌龟而已,它有什么错?
“行了。”
一阵无语的顾黎捏捏眉心,一挥手,8888壳上的伤自动痊愈。
她敷衍的拍拍它的脑袋以做安抚后,翻身下床穿上衣袍。
沐云初趁这个机会凑到8888面前,有些愧疚的摸摸它的壳。
“对不起啊,小乌龟。”
8888抹抹眼泪,扭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她,不接受她的道歉,决定和她绝交三天。
沐云初连忙绕过去继续哄它。
匆匆赶来的顾流年看到的就是沐云初披着被子,趴在顾黎床上哄一只乌龟的场景。
而一旁的顾黎则是刚穿好衣袍,明显是才起床。
他的大脑高速旋转,迅速处理完信息,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沐云初!”
说好的公平竞争,她竟然背着他偷跑,偷偷爬上殿下的床!
“偷家贼!”
沐云初立马来劲了,叉着腰和顾流年呛声,振振有词。
“什么叫偷家贼?我明明是在给殿下暖床,关心殿下的身体健康。”
忘记拦顾流年的清桃看着你一句我一句掐起来的公子小姐,擦擦头上的汗珠。
“殿下…”
“不用管他们。”
顾黎拿起8888,将它放在手炉中,冷漠的瞥了吵嘴的小学鸡们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
用完午膳后,顾黎带着顾流年去往皇宫。
马车上,顾流年踌躇片刻。
“殿下,您的学识远在那些夫子之上,为何…”
顾黎把手炉放到他怀中。
“你是想问本宫为何不亲自教你?”
顾流年微抿起唇,小声说。
“是因为我太愚笨了吗?”
“流年。”
顾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侧。
顾流年听话的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顾黎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弯下腰同他对视。
“不论何时都不要贬低自己。”
她抬起顾流年的下巴,让他仰起头,不要躲闪自己的目光。
“你很聪明,足够有天赋。”
“但不够自信。”
顾黎的目光太过平静温和,让顾流年有种被看穿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隐藏自己,却因顾黎的话生生止住。
“有野心是一件好事。”
顾黎抚摸着他的脸颊,语调平和。
“但如果没有与野心适配的信心,注定会失败。”
“而我欣赏你的野心,希望你能变得更好,实现自己的野望。”
“我希望你能够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足够优秀,能够变优秀,不要被旁人的争议所影响。”
“况且,我的孩子。”
顾黎轻笑起来,为他正好发冠。
“你本身就很优秀。”
顾流年迟钝的眨了眨眼,无措的看着她,嗫喏着。
“殿下。”
虽然平时有沐云初在中间调节,顾流年在和顾黎相处时还算自然。
但是如果作为调节的沐云初不再,顾流年就又会变得紧绷,下意识怀疑自己。
这是后天环境造成。
顾黎知道急不得,只能慢慢的给予他足够的关怀和鼓励,让他逐渐变得自信。
她比谁都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够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用心急,也不用逼自己。”
顾黎拍拍他的肩膀,眉眼含笑。
“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只要自己对自己满意,不愧对自己就好。”
顾流年放在手炉上的手微微紧握。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顾黎,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卸下浑身的枷锁一样,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殿下。”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教你。”
顾黎坐回原位,支着脑袋,神色恹恹。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限制太多,哪怕是本宫也无法完全打破这样的枷锁。”
就算有足够的学识,比绝大多数人优秀又能如何?
在这个封建的朝代,人们只用各种规矩道理束缚,抨击物化远比自己优秀的女性。
顾流年想要出人头地,但靠长公主的名号是行不通的。
他要走出自己的路,摆脱原本的身份束缚。
在这之前,他更需要一位适合他,也适合这个时代的‘名师’。
想到这,顾黎就觉嘲弄。
“愚昧。”
只有愚者才会将强弱原因归咎于性别,恐惧对方的强大,奋力打压。
也只有愚者才会看重血脉,鄙夷寒门子弟,肆意嘲弄他们的出身,刻意争对。
而这样的愚者在这个时代数之不尽,光是京城中就占据大半。
“殿下。”
顾流年坐的端正,认真的看向顾黎。
“我会努力改变这一切的。”
他会打破这样的不公平和不平等。
为他自己,为他的过去,也为顾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