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知道咋回事,有旧交的寨子全都换人了,土匪都变成了新面孔。
这清风寨就是,以前从没听说过来。
那个小子野性的很,看咱们的队伍有官牌,他也敢绑人!”
“你的意思是说,太行山突然多出了很多股势力?”
洪阳点头道:“就这小半年的事,唉,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南边瘟疫断了路,北边土匪横行,西北有战事。
对了李逍,你是从哪来的?长安的消息你知道吗?”
李玉染瞬间心提到嗓子眼,全身紧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洪阳是在试探她。
嗓子发干地道:“我是从洛阳来的,洛阳驱赶贱籍。我去哪知道长安的消息?”
洪阳道:“听说皇帝病了,太子和几个王爷争权,长安城也乱的很。
他们争权夺利,也顾不上管普通人的死活,洛阳的瘟病朝廷不管,北方的土匪没人管。
若是凉王能来北方一趟就好了!可惜,他去西北打西域贼子。”
见李玉染久久不言,洪阳扭头一看,她靠在石头上面睡着了。
洪阳也安静下来,没敢睡,而是守夜。
李玉染怎么可能睡着?听他提到凉王,吓出一身冷汗,只好装睡不答话。
说来她之前都不知道凌牧萧具体去哪里打仗,原来是去了西北,离太原甚远,如此,她能安心去幽州了。
万一凌牧萧的兵马在这一片,那她宁愿去找蓝松,窝在山塞当山匪,也不敢去太原城。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洪阳推她:“醒醒,该赶路了。”
她假装没睡好,揉揉眼睛,无言地跟在他身后。
这一路除了李玉染摔倒膝盖磕伤之后,再没遇到半点波折,天亮时两人能看到山下人家的袅袅炊烟。
洪阳不让去找村民买食物和清水,因为太行山下的许多村子,都跟山匪有勾结。
两人忍着饥饿和疲惫,硬是走到快晌午,到了一个小镇,洪阳才彻底放心道:
“行了,先去医馆给你的伤口包扎,再去吃饭。
你还能不能走?不能走就在小镇休息两天,我先去太原,镖局的大伙还等着我呢。”
李玉染急道:“能走能走,别把我丢在这个地方。”
万一蓝松的人下山找过来怎么办?还是尽快到太原城才安全。
她膝盖伤的不重,上了药包扎之后,洪阳带她吃了碗清汤面,买了十几个炊饼,没找客栈休息。
照洪阳的话来说,你要是男人,咱俩开一间房,囫囵睡一觉养足精神。
你是女人,就得开两间房,他还得分心防着她遇到啥危险,又浪费钱又睡不好。
干脆上路,随便找个树林子午睡一下就行了。
李玉染默默给洪阳贴标签,重义气,重承诺,直爽,但抠门,且是钢铁直男。
不过这样的人更让她放心,若是有银子,能请洪阳陪着去幽州就好了。
她试探地问:“洪老大,如果请你保镖去幽州,你收多少银子?”
“送什么去?”
“人,就一个人,把她平安送到幽州就行了。”
洪阳想都没想就说:“一千两银子,少一文都不干!”
李玉染大惊道:“怎么可能这么贵!幽州又不是在天边!”
洪阳白她一眼:“你知道幽州有啥子吗?老子收一千两银子已经够便宜了!
我带的弟兄都得签生死状,这一千两就是买命钱。”
李玉染对幽州的情况还真不了解,她忙问:“幽州有什么?山匪、马贼?”
“这些还好,都是汉人,有得商量。就怕遇到鞑子,那边各族人杂居,什么族的都有。
有跟汉人关系好的,不杀人就抢财物,有些仇恨汉人的,遇到汉人就杀,酷爱把人头拴在马背上显摆。
这几年除了势力极在的大镖局,养了精锐打手的大商行,没人敢往幽运货。
老子的镖局满打满算就几十人,要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少了。”
李玉染沉默良久,不甘心地问道:“幽州外的海商呢?出海的船多吗?”
洪阳像听天书一样看着她,皱着浓眉,揪着大胡子问:“你小子……不对,你是在洛阳山里长大的吗?
怎么对外面啥都不知道啊?幽州海商?幽州都海禁几十年了!
想出海,只能往闽州、岭南去。”
这个消息对李玉染来说,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她呆呆地愣在那里,久久没回过神。
这样的话,自己还去太原干什么?还是往回走,找一个山疙瘩躲着,静待南边的路通了,再去岭南。
洪阳推她:“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伤口又流血了?”
李玉染麻木地摇头:“多谢洪老大解惑,等我取回七两,咱们就此别过。”
洪阳好笑道:“这回不说报我的救命大恩了?
你们女人就是这样,遇险时啥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平安了就想蒙混过去。”
这话李玉染就不爱听了,急道:“你说我就说我,别开地图炮!
再说,我当然没忘记承诺你的事!天下不是只有你洪阳一人言出必行的。
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洪阳大笑起来:“逗你玩呢!瞧你那一脸丧气样,跟死了男人似的。”
李玉染低声道:“真死了就好了。”
凌牧萧要真死了,她也不用往天边逃,而是去找方士,追寻回家的办法。
洪阳好奇道:“你真有男人?看你年纪也不大啊!是了,你是不是从婆家偷跑出来的童养媳?”
李玉染白他一眼,把他的话还回去:“听说有些男人跟三姑六婆一样,最好打听别人的私事。
没想到你堂堂洪老大,竟然也是这样!”
这下可把洪阳给说气到了,瞪着她道:“谁要打听你的私事!你死没死男人跟我有啥关系?
你这女子,牙尖嘴利。等到了太原城,不用你说,老子也立码跟你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