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言司一起下船采买物资,同时牵七两下船放放风。可惜的驴子,都快长出鱼鳍了。
跟物资匮乏的幽州不同,姑苏只有你想得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当然,这里指的是黑虎,李玉染想要的东西,别说姑苏,全天下哪里都买不到。
黑虎想买的东西都是吃的,肉,他要吃大块的羊肉、猪肉,整鸡!
鱼在他的食谱里,已经不是肉了!
再有就是,他悄悄请凌十二帮忙,看看城墙上有没有贴他的逃犯画像。
看看画的像不像?
李玉染很疑惑:“你不乎有没有你的画像?只在乎画的像不像?”
黑虎理所当然地道:“画像肯定有!”
“我杀的可是亲王,要是这样朝廷都不追捕,那咱们还逃啥?直接占山为王得了!”
“但他们不能给老子画丑喽!百姓一瞧,哎哟,是这个丑东西杀了王爷,那他肯定是坏人。”
“要是画的像,百姓一看,哎哟,这么个俊后生,这杀的肯定是贪官。可惜了啊!”
李玉染被他逗的捧腹大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黑虎!
就在这时,离泊船极近的岸边突然响起了鞭炮声,两‘逃犯’大有惊弓之鸟的模样。
李玉染是本能地抽刀戒备,而黑虎则是挡在她面前,拔刀对着船头。
还对她吼道:“你快躲起来!别伤到肚子。”
他的吼声一点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岸上的鞭炮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接着是敲锣打鼓的欢庆声。
然后有人高喊:“捷报!西北凉王收复恒州!”
“凉王连收三州,屠鞑子三万兵马,鞑子王庭愿意退还两州议和……”
剩下的话,两人就没听清了,听到凉王二字,两人忙退到船舱,再不敢露头。
相视一望,黑虎先赞道:“王爷真厉害!不光夺回朔州,还一口气夺回胜州和恒州。”
见李玉染不答话,他又小声叹道:“我杀周承泽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蓝松老大?”
这回李玉染答话了:
“不会,他正是用人之际,蓝松有太行山军和投石机,单凭这两样,凌牧萧也不会轻易动蓝松。”
黑虎看一眼角落的流星捶,结了一层薄满的海盐,他没说出口,但李玉染知道,他正在想。
若是能和蓝松一起,扛着流星捶去捶鞑子的脑袋该多好啊!
他宁可不要军功,只是想和兄弟们一起,驰骋沙场。
李玉染愧疚地道:“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
黑虎瞬间瞪大眼睛打断她的话:“才不是呢!你也是我的兄弟,呃,现在是兄妹。”
“我们太行山的兄弟,一日为兄弟,就一辈子是兄弟。我虽然不能和蓝松一起杀敌,但我能保护你,也不亏。”
他虽说的豪爽,可那眼中的不舍和留恋,化也化不开。
就像李玉染向往大海,想回海南一样,黑虎肯定往后余生,都在想回太行山中度过。
李玉染将心比心,感同身受,当即看着黑虎的眼睛道:
“虽然我现在的保证很没有价值,但我还是想跟保证,我李玉染,此生,穷极所有,也会助你再回太行山!”
“光明正大地回去!”
黑虎眼睛骤然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地道:
“多谢你李逍,呵呵,人总得有个念想,我笨,除了打架别的啥也不会。”
“你聪明,你要真能助我再回太行山,在此之前,我把命卖给你。”
“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别说是大夏亲王,就是你想捶破天,我也努力给你捅上去!”
李玉染笑道:“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不,兄妹。妹妹助兄长如愿,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咱们几个,同舟共济。”
黑虎从船底仓库拿出一壶马奶酒,这是他背着言司偷藏的,连喝边道:
“安理咱们就该痛饮一番,可惜你肚子里有小娃娃,不能喝酒。”
“我喝了,你看着哈!”
李玉染:……
黑虎喝几口酒之后,眼睛瞄着远处,有点发飘,不是醉了,而是陷入沉思。
他开始跟李玉染讲他是怎么上的太行山,怎么得翁老赏识,又是怎么认识蓝松的。
“你知道不,蓝松还是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哎哟,当初发现那小子的时候,他都快冻死饿死了。”
“我拿米汤救回来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刺头,打架又狠,人还聪明。”
“翁老喜欢他喜欢得什么似的,干啥都带着他,他也争气,没几年兄弟们都服他气……”
两人聊了许久,言司和凌十二也没回来,不禁担心刚刚那场庆祝影响了两人。
万一被官府盘查,万一凌十二的身份被识破……
天色越晚,李玉染的担忧之心越重,她戴帷帽探头出来往码头张望。
旁边船上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落入耳中。
“听说是布日固德杀了凌王的妻,他才一怒之下,连屠布日固德三支强军。”
“我怎么听说是个妾,听说那妾极美,是凌王的救命恩人。”
“是妻!凌王亲口说的,那是她的正妻。他还要守妻孝,此生都不会再娶正妻。”
“唉,此女也是命薄啊,凌王真乃深情重义之人。”
“听说布日固德掳了凌王妃,来要挟凌王退兵。”
“凌王妃当着三军的面,宁死不屈,跳下城墙,高喊让凌王攻城。”
“此女真乃也是忠贞大义之辈,不愧是凌王妃啊!”
“我还听说,凌王抱着王妃的尸体,哭了一夜,一夜白头!”
……
“李逍。”
凌十二的声音响起,李玉染瞬间回神,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