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南叹息一声,苍劲的眸中少了些往日的锋锐,多了些温润的平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的吧,好好的就行。”
爷孙俩难得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等荆芥出院了,你们搬回老宅吧,郭阿姨比你会照顾人,荆芥这番遭了大罪,得好好养养身体。”
“好。”
原以为他会拒绝,沈斯南已经准备好拿出长辈的姿态,没想到他竟是应得如此干脆,不禁抬眸打量面前的孙儿,从他专注的神色间看到了几分沉稳,突然觉得孩子终于长大了,忍不住心中一阵感概,也是该长大了,因为他也守不了多长时间了。
送走了老人,沈辞故意留下没走,沈星临跟他交换了个眼神,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到他说:“人找到了。”
监控视线显示,季淮北那天从甜品店离开后,直接打车去了汽车站,这几天警方一直在周边的市区搜寻季淮北的踪迹,不过沈辞的人动作更快。
沈星临坐在沈辞的车里,给胡娇打了个电话,他们从这里过去一来一回要三个多小时,如果荆芥醒了,让胡娇跟她说一声他有事陪外公出去了,晚一点回来。
听着他这番信手拈来的谎言,沈辞忍不住转头朝他看了看,在他的印象里,沈星临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不仅成绩好,品行也是一流,头一回见识他说谎,还真是个稀罕事儿!
其实他一直很羡慕沈星临,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身后还有家人绝对的支持,但是经过这一次,他才明白每个人都要属于自己的高山要攀登。
沈星临收起手机,对上看过来的视线,想起荆芥告诉他的事,“你跟胡娇?”
沈辞坦荡荡地嗯了一声,大方承认:“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唐婶知道吗?”
沈辞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蓦地笑了笑,“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沈星临微微皱眉,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荆芥担心他们俩差距太大,跟他打听了不少沈辞家里的情况,不想她担心没敢说实话,但是荆芥困扰他是认同的,以唐姨的性格,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胡娇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对你来说也许不重要,但是胡娇和你不一样。”
“我明白,既然我和她在一起,当然会护她周全。”沈辞说着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他逃避了太久,正是胡娇的出现给了他改变的动力,所以这一次不单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们,他要做一把移山的愚公。
言尽于此,沈星临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好是这样。”
下车前,沈辞瞟了眼沈星临的右手,现在护具已经拆了,可还在恢复过程中,“你没问题吧?”
沈星临拉开车门,随口应了句,“我心里有数。”
沈辞浅浅勾唇一笑,行吧,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
袁强已经早早等在外边,打量了一眼沈辞旁边男人,明白这位才是今天的主角。
“人就在里边,我找到他的时候身上有伤,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应该问题不大。”他瞧着这位一脸文气的书生相,也不像是会下狠手的人,但是该提点的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这是他一向行事的习惯。
“我在外面等你。”沈辞的潜台词是免得影响你发挥,这事如果搁在他身上,里面那人不去了半条命他不会出来,再正派的男人都一样,不过最后还是提醒一声,“悠着点,你的手。”
袁强这时也在边上说:“里面我已经提前准备了工具,您可以挑一件趁手的使。”
沈星临朝他点了点头,“谢谢。”
袁强笑着摆手,心想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真有礼貌。
半晌,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袁强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瞧瞧,猛地耳边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紧接着男人痛苦的嘶吼伴随着求饶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渐渐地他有点听下去了,出去抽根烟,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人不可貌相啊!这得痛成啥样才会叫成那样,比过年杀猪还惨。
烟才抽了半根,袁强越想越不放心,立马掐了,不料刚回来,门就开了,他紧忙走过去,却跟他预想的场景不太一样。
绑在椅子上的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浑身湿透,椅子的边缘还在滴水,穿堂风带出来一股淡淡的骚味,袁强这才意识到地上那滩水是什么。
这是疼到尿了?
他捂着鼻子进去,细细打量一番,竟没有看到一点新伤痕,连块破皮的地方都没有,视线往旁边一带,他准备的工具竟也一个都没动,心里甚是纳闷。
沈辞倒是没袁强那么惊诧,他打量着一派坦然的沈星临,微微勾唇,了然一笑。
专业人士必然出手不凡,有谁比他们更懂人体的奥秘,穿上白大褂是救死扶伤的的白衣天使,脱下衣服也可以是要人命的活阎王。
沈星临看着自己的左手,有些不适地微微蹙眉,“哪里能洗手?”
袁强陡然回神,紧忙出来,路上不住地往他手上瞧,一只手就能给人搞成这样?!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