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答案,太后扬唇苦涩一笑,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朕不会原谅你。”
萧怀煜抿了下薄唇,缓缓地道。
其实不是他不原谅,如今的一切早已成了定局,这个皇位他也已经坐了这么多年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很多事情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了。
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后。
她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做了那么多事情,竟然都是为了他的母妃,一个卑微的小宫女。
他恨了十几年的人,每次面对她,他早已习惯了恨意交加,冷语相向。
如今恨没了,太后也算是对他有养育之恩,可他却怎么都唤不出一句母后来。
太后再次低声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就算你不原谅哀家,哀家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哀家这一辈子,只做过一件错事。”
萧怀煜怔怔地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若是能重来一次,哀家进宫后,绝不会再清高,也不会不争也不抢。”
“不喜欢先帝又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得委身于他?哀家若是早早地看透这些,先帝又怎会把凝儿纳入后宫?”
“她若是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定会保护好她,让她这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说着,她便笑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一想到凝儿那天真烂漫的眉眼,娇媚动人的笑意,她便觉得整个人都是欢喜的。
萧怀煜转过身,不愿再看她。
瞧着她那偏执破碎的样子,他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揪在了一起。
这深宫岁月煎熬,从没放过任何一个人。
权势滔天又怎样呢,不还是落得个凄苦悲惨的下场。
说来也是好笑,太后执着于母妃,母妃执着于父皇,而父皇的眼中又只有太后。
三个人到头来,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他想逃,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再理会身后的太后,萧怀煜转身径直推开了门,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满是担忧的狐狸眼。
他顿时觉得心中一暖。
“萧怀煜,你没事吧?”
“……”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谁准许你自作主张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淡地望着她问道。
看来是真的生她的气了,这件事确实是她擅作主张了。
可至少两个人把误会都说开了,那她就算是挨罚也便值了。
林柚望着他微红的凤眸,抬手帮他擦了擦还没有干的泪痕。
多大的人了,还偷偷哭鼻子。
她踮起脚尖,紧紧地抱着他。
看着面前的小家伙,萧怀煜抬起手想回抱住她。
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到半空中的手,又硬生生地放了下来。
“萧怀煜,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哭鼻子的。”
她趴在他的怀中,小声地说道。
萧怀煜鼻尖一酸,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望向院中的那些花花草草。
他本该推开她的,今日的事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个疏远她的借口。
可看着她娇软乖巧,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推开她。
就算他现在不能回抱住她,那至少也不应该伤她的心吧。
片刻后,林柚缓缓地松开了他的腰身,抬起视线望向他。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眼中的柔和也消失不见了。
她望着他,认真地说道: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若是要罚我,我绝无半句怨言。”
那双凤眸淡漠地望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温柔,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冷声道:
“禁足永乐宫半个月。”
说完这句话,他甚至没有给她多余的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萧怀煜……”
林柚愣愣地站在原地。
狗皇帝真的生气了?还禁了她的足?
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假。
哎……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嘚,禁足就禁足吧,反正她平时也不咋爱出去,只要别扣她钱就行。
至于打麻将嘛,永乐宫里也能凑上一桌人,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