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局势之下,身位中联邦的学生,身位可能会用性命来实践这场战争的虫。
商问深切地感受到他可能会亲眼见证时代的车轮从他眼前滚过,而他只能望着这条轨迹兴叹——有些事情的发展的确不是受个人或是个虫所操控。
他也只能在此,勉强地,挣扎地去试图为自己搏一条求生之路。
仅此而已。
故而,在贺君走的那一晚,他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翻来覆去地想,想得头痛欲裂之时,他忽然想起来他与那小崽子还有见面的约定。
兰图祭的出现,为这些恍若笼罩了迷雾的事件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解决的渠道。
联系雷文被某种陌生的存在操控,联系他在梦里遭遇到的“洗礼”,在这一刻,他突然记起了那小崽子曾经跟他说过的名为“支配者”的这一种族。
这个种族具备精神力,同时能够利用精神力支配虫族的思绪。
不论怎么想都和他所遭遇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询问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找虫子太多的公共场合,于是,面对商问需要点儿私密空间的微妙要求,兰图祭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意见。
【你要不来我家?】
这个味道有点不对,但一时间好像不清楚哪里不太对。
以至于在第二天,商问走到半路之时,忽然察觉到了事情的玄妙部分——雄虫邀请雌虫做客,在虫族这套理论观念之下,那应该是靓女给精神小伙抛媚眼,而在虫族的雌雄观下,这位小伙应该会血气倒流,激动万分,然后连夜拎着行礼跑对方家里,二话不说就去当她的洗脚婢。
但再一想,兰图祭还是个第二阶段成长期的虫。
商问以拳击掌,小孩子么,对这些东西理解不够透彻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商问是毫无心里负担地去了,但作为兰图家家主的兰图祭却没办法毫无负担地迎接。
在自家府邸逛了片刻,提前定好相应的茶点,而后又破天荒地指挥家中的雌虫稍稍修改了一下房间的格局,最后,在偶然瞥见空落落的窗台之时。
“要不要在窗台添束花?”
这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兰图祭一举一动的替身虫瞳孔地震。
兰图祭可并不知道他身旁的替身虫究竟在想什么。
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缘由,对于商问,他近乎是产生了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于惊喜的感情,而后,就是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一直憋着一股气,让他分外焦躁,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他不清楚自己该向谁询问。
又不知道该从何寻求答案。
明明他好像在向前走,却觉得四周都好似充斥着迷宫。他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距离那冰冷的墙根愈发近了,他试图做出的改变,似乎也只是为他换了一条全新的绝路。
他有时候会觉得像是有谁用一条透明的绳吊上了他的脖子。
他喘不过气来。
而在此刻,他隐约间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铃声,以及府邸中购备的电子管家通报的声音。
……
商问虽然知道在虫族内部,贫富差距实在是一个不忍提及的问题,但对真正在偏远星生活过的商问而言,靠着吃廉价罐头,忍耐饥饿来度过成长期的泥腿子其实很难想象真正的有钱虫是如何生活的。
兰图家在首都星,也只是一个被边缘化的,可能在一众家族中稍显落魄的家族,而后因着兰图家突然出了一名天降猛男,才稍稍改善了兰图家在首都星的地位以及处境。
但即使知道这些。
在看见足足可以被称之为庄园的,偌大的府邸之时,商问还是感觉到了世界鲜明的参差感。
前世现世从没有富过的泥腿子像是乡下人进城一般地被请进了兰图家的府邸,而因着最近各大媒体都在对即将可能到来的战争进行捕风捉影,故而此刻并没有虫蹲守在兰图家附近探听S级雄虫的新闻。
而待他走进兰图家府邸,看到那熟悉的小崽子的身影时。
他才觉得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并且,由衷地对其产生了几分感慨——能够抛弃这么大房子,在中联邦分配的逼仄的宿舍中安稳待着,仔细想来也挺委屈他的。
毕竟兰图祭这家伙,论其眉目五官,着实带了几分贵气与精致,他整只虫光杵在那儿就与其他虫格格不入,像是华贵的珠宝,就该放在高级绸缎上,小心翼翼地收藏存放,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他的美丽。
兰图祭相当从容地遣退了周边的虫。
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