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战争进行得顺利,那也只会维护虫族军部的势不可挡的名声而已。
但若是这场战争并没有像军部高层所预估的那般,那么一直以来隐藏在暗处的还未得到根治的创伤与不断积累而起的矛盾也会暴露在所有虫的视线之下,到头来可能会出现所有虫都无法料想到的局面。
被酒的味道呛得略有些恍惚的商问此刻也不管他所言真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需要你的帮忙,我需要一只虫在军部充当耳目。”稍一顿,席猛又紧接着道:“纵使我们力量甚微,我们也需要去做些什么。”
他的声音充斥着义无反顾的大义感,那嘶哑的声音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血脉喷张。
“我们有幸见证了这一切,商问。”
在这次谈话的最后,他并没有选择让商问立即做出决定,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联络芯片丢到他面前,告诫他如果哪一天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将这枚芯片插入光脑。
而在即将开门离开之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席猛又转过身来,郑重说道。
“商问,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它近乎于天方夜谭,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我回到首都星后查阅了相当多的资料。”
“我产生了一个相当可怕、荒诞且滑稽的猜测——千年之前的战争兴许并未结束,而我们在那场战争中,也许并不是最后的胜者。”
说完这句不靠谱猜想的席猛拍拍屁股轻松走了。
留下被惊了一脊背冷汗的商问将剩下那半瓶子酒尽数喝光,才勉强压下心底的冷意。
他觉得听席猛说话实在是一件挑战他心脏的事情。
……
商问从酒吧走出来时,只觉得脑子雾蒙蒙的一片。
借着他已经发钝的思绪,他大概理解了自己这飘忽的步伐都是酒劲上头的缘故,而在头脑的仅剩的清明之中,他只觉得他的肠子都给悔青了。
他就应该先看看那瓶酒的度数再下决定。
不。
他就不应该去碰那瓶酒。
商问一步一晃,扒拉着路边的灯柱,怼着灯柱子磕了磕自己的脑门儿,在短暂而又尖锐的疼痛中,从中苟得一分清醒的他数了数自己眼前的重影。
喷吐着酒气的醉鬼最终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好像比刚刚更多了?”
感觉自己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的商问在恍惚中做好了以天为盖地为席的思想准备。
但在视野朦胧间,瞥见一身熟悉的军服时,他基本上二话不说,就踉跄着步子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哎?!商问?怎么又是你?”
这张本应该相当陌生的脸庞好像有那么几分眼熟,商问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只虫,但不等他细想,额头与脑仁儿一起给他拉响了警报,头疼的感觉,与嗡嗡的耳鸣声一起在他的世界中嘈杂起来。
他隐约好像听到了对方询问他什么事情,他恍惚地点点头,那带着重影的脸转瞬由惊讶变成了迷一般的略显奇怪的喜悦。
他被这只虫拽上了飞行器。
结果短短二十分钟后,他就被丢到了一栋略有些眼熟的,看起来好像很贵的府邸面前。
载人还能只载一半?如果不是商问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他估计得跳起来把这开飞行器的家伙给痛骂一顿。
骂骂咧咧地按着红肿的额头,他隐约听到了身后的府邸开门的声音。
而待他看到来人时。
商问只觉得自己的醉酒已经醒了一半——黑发,金眸,还是少年的匀称修长的体型,外加那张看起来相当不错的脸。
这不就是前几天刚和他打过架的那只S级的小崽子么?
把近一半酒虫儿给吓跑了的商问勉强取得了一定的对话能力:“……你则么在这?”
兰图祭远比他还要诧异。
“这里是兰图家。”
商问此刻就是悔。
非常后悔。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刚刚在酒吧,就不该想着要压压惊就去碰那瓶酒,如果不碰,那他就不会被那个一点儿道德都不讲的军部虫随意乱丢,同样的,也不会被如此“恰巧”地被丢到兰图家的家门口。
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二十来年,又在虫族社会生存了些许年份的青年下一瞬间完成了下蹲掩面的一系列壮举。
然后吐了个带着酒气的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