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给她们讲佛法?”
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李修元把捏在手里的狼毫搁在砚畔搁,然后想着梅山主人的一番话,嘴角微翘笑了起来。
自己虽然打小修行佛法,也只是于个人修行。
便是为师娘李红袖等人,还有妹妹和沐沐的面前也很少提及。
他总认为修行是一件很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将自己的道理为亲人和朋友一一述说,除非象明惠师兄这样,偶尔跟自己讨论一番。
否则,便是打小教自己修行的先生,他也很少跟他讨教关于佛法的问题。
因为先生并不修行佛法。
自从大佛寺里跟苦禅老和尚修行佛法之后,他便很少在他人面前提及。
只因老和尚跟他说:“言语道断,往往因为一句话解释不清而误导他人走上歧途。”
这也是雪峰山圣僧所说的那个大道至简,悟者天成的道理一样。
直到他面对圣人之下,才明月当日在修罗天域银月国的皇城之中,给千佛寺一干僧众讲解佛法,是一件多少可笑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师父老道士。
所以关于佛法的道理都是他跟苦禅老和尚,以及方寸山的师兄明惠等人,于日常修行之时一番论道之下得出的结论。
离天道,离圣人的道理,离大道还差得很远......很远。
如此之下,他哪里敢为圣人的弟子说法?
苦笑之下,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前辈你这可是为难晚辈啊?”
“是吗?于佛法我也不甚明悟......既然师兄说你可以,那么在我眼里,你便能为紫衣她们说法。”
望着眼前两个发呆的少女,云天虹笑语盈盈地说道。
云紫衣一直在紧张地注视师傅的反应。看到云天虹脸上的笑容,顿时问道:“师傅,你在跟小贼说话吗?”
静坐窗前的李修元伸手拎起火炉上的沸水,往紫砂壶里注入。
一边说道:“前辈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介凡人。”
大殿中的云天虹抬头望着窗外的寒梅,说道:“如此正好,我正想找一个凡人,给紫衣她们讲讲人间的道理。”
木屋里的李修元顿觉尴尬,呢喃道:“我还在悟道遥路上,如何为他人说道?”
大殿里的云天虹来了兴致,望着虚空喃喃说道:“我昨天看了你抄写的佛经,其中的有一句说:为他人说法,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端坐木屋的李修元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有对面是梅山女圣,圣人于佛法只需要过眼,便能铭记于心,然后明悟于行。
眼下的自己哪能跟圣人相题比论,与日月争辉。
眼见静坐木屋窗前的少年再无声音。
云天虹淡淡地笑道:“你可不要光顾着抄经,你自己的寒梅灵茶,可得你亲自动手去采摘......”
李修元轻轻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待晚辈去洗洗手,便去摘茶。”
说完端起桌上的灵茶一口喝下,毫不犹豫地起身推门而出。
迎着冬末的漫天风雪,去采摘自己春日里需要的那些寒梅。
静坐大殿的云天虹沉默片刻后,看着云紫衣两女说道:“这少年真心不错,紫衣往后不许再下毒了......”
虽然云天虹知道自己徒儿下的毒奈何不了眼前的少年。
却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徒儿最终跟眼前的少年变成仇人。
云紫衣捏着手里的丝巾,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眨动,听着师傅的这番话,想起到当日在路上对少年射箭下毒的那些经历。
忍不住小声嚷嚷道:“小贼皮厚得很,毒不死他哦。”
坐在一旁的云岚微微一怔,她也是头一回听师傅说起这事。
而且从师妹的语气来看,这分明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说道:“难怪他吓得躲在屋里,原来是怕师妹你下毒。”
云天虹沉默了片刻,看着二人认真地说道:“他答应过我,要给我抄写经书,你们呢?若是开春后不好好跟他学酿酒......哼。”
两女吓了一跳,齐齐说道:“师尊放心。”
......
素手可以弄琴,也可以摘花。
抄写佛经的时候,李修元的双手和心境都很干净,净若漫天纷纷扬扬洒下的雪花。
提剑杀人的时候,却又身化神魔,剑出便是移山填海之势。
只不过,当他安静地行走了风雪之中,安安静静地摘了二个时辰的寒梅之下。
便是静坐大殿里的云天虹也有些惊讶啊。
便是她自己,也很少能安安静静地于风雪之中呆了二个时辰,只是为了去摘那枝头将欲绽放的梅花。
而几个弟子也是心浮气躁,摘花之时不是等到雪停之时,便是举着一把雨伞,生怕染白了自己的一头青丝和罗裙。
细细想来,自己的弟子莫不是跟自己有样学样?
便是她自己于山间摘花,也莫不是举着一把油纸伞,生怕白雪染身。
哪里像眼下的少年,拎着一个竹篮,脚踩漫山的风雪。
早就分不清哪是少年,哪是风雪。
看着眼前的弟子,云天虹忍不住幽幽叹道:“细细想来,倒是为师没有教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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