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
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母亲阏氏的笑脸,忍不住嚷嚷道:「娘,小虎不是跟先生在长城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阏氏笑了起来:「你睡得跟小猪一样,还是先生背着你回来的,起来吃粥吧。」
小虎打了一个哈欠,嚷嚷道:「小虎跟先生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娘,先生呢?」
「先生有事出门了,让你待在家里练剑,读书,写字不能再玩了。」
阏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疼爱地笑了笑:「这些日子你可玩够了,要收收了。」
在她看来,先生没有让自己的儿子经历昨天那场袭击,仔细想想还是先生的心细。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他不想眼下的小虎跟匈奴大军在长城上打个你死我活。
有了月氏部落里的那场战乱已经够了,至于小虎长大后会怎么做,那便不再是她需要去关心的事情了。
小虎嚷嚷道:「肚子饿了,吃饱了再读书。」
相府小姐的宅院之中,公子苏今日难得没有去军营,因为昨夜的那场袭击之后,蒙大将军一早就赶来跟他商议。
看着眼前的三人,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暗哨至少要二人一组,烽火台上值夜的也得有二人不能睡觉,要睡觉也是轮流去睡。」
如若不是昨天他心血来潮,带着小虎夜上长城,怕是又要多几百个冤魂在烽火台上。
公子苏吓了一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做准备得还是不够细致。」
蒙大将军沉声说道:「昨天夜里的烟火没有放出来,一会我要去查探究竟是遇袭还是睡着了。」
公子苏摇摇头道:「不论如何,且按先生说的方法解决,我们不能再被他们夜里偷袭了。」
两位将军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在下这就去安排。」
直到两位将军离开之后,李修元才看着公子苏和相府小姐认真地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因为这是你们的战争。」
相府小姐一时没明白过来,忍不住问道:「难不成,先生不是大秦的子民?」.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不会出手帮助匈奴,也不能过多地帮助你们,我不属于任何一方,你可以说我并不是大秦的子民。」
说在相府小姐目瞪口呆之下,李修元看着公子苏笑了起来。
说道:「殿下记住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生死之时打开我给你们的锦袋……我在这里待得太久,过几天,我就要回皇城去了。」
公子苏想了想,问道:「眼前的匈奴大军我们要如何回击?」
「守好你们所有的烽火台,守住建好的关隘,他们便拿你们没办法。」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单于跟我的恩怨,我会在离开的那天给他一个惊喜,以后的年年岁岁,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公子苏闻言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道:「难不成,我们最后的敌人不是匈奴的单于?」
「谁知道呢?」
李修元双手一摊,淡淡地笑了起来:「也许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我。」
相府小姐自然是相信李修元的安排,既然先生不说,他也不敢追问。
去了一回长城之外,只是一个冬季,再回来时,先生已经从中午回到了青年的时光,这本身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她看着自己的夫君温柔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夫君了,我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块。」
此话了出,却让李修元一时默然无语。
心道你若当初选择了张
良,未必不能吉祥如意,只是世间没有重来,他也不想跟两人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
毕竟他已出手,只要公子苏听自己的安排,也当能找到新的生机。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笑道:「行到水穷处,坐在云起时,有时候当你面临绝境的时候,只要你愿意做出选择,面前未尝不会有一道生机。」
公子苏点头笑道:「可怜我遇到先生太晚,否则当能做先生的学生。」
「夫子就是最好的老师了。」
李修元哈哈笑道:「殿下可别忘了,我那弟弟眼下还在跟夫子学习做何做人的道理。」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样的道理他眼下没办法跟眼前的两人解说,但是用夫子来开解公子苏,却是李修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天地不仁跟君王不仁,有时候都让人无可奈何。
而眼前的这对苦命之人,李修元已经尽到了自己所能做到和想到的办法,再多,他就要被一脚踢出这方世界了。
这一日,因为昨夜大捷,公子苏又多喝了两杯灵酒。
就在太子村里花儿绽放,就在李修元帮助孟姜一起酿下十缸酒之后。
长城外的单于大王终于按捺不住,对长城的关隘发起了正面进攻,二十万大军陈兵长城的关隘之前。
大有跟大秦铁骑决一死战的气势。
而就在双方战火一触即发之际,李修元却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跟两个老人扯起了家常。
老人从孟姜的嘴里得知李修元将要带着小虎离开太子村,去往皇城求学,自是非常舍不得。
因为李修元的到来,让两个垂垂老矣之人恢复了生机,又因为小虎的到来,给两老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只是老人也明白,李修元对他们两人来说只是匆匆的过客。
茶喝了两道,李修元拿出几个钱袋轻轻放在两老的手里。
说道:「我妹妹还会在这里陪你们数年,这些钱够你们往后日子的花销了。」
老人已老,儿子死在匈奴大军的手里,李修元能做的只是替他们续上数十年的生命,再保证他们往后不会挨饿受冻。
倘若孟姜在此,也花不了老人一文钱。
孟姜眼下可不缺钱,李修元将从匈奴带来的钱袋分了一些给孟姜,至少够她花上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