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水守久是来的匆忙,刚刚穿上了甲群,胴丸还没上身就被秀吉要求出来迎接,因此看到顶着个散发地中海头,身上只穿了下半身甲的模样的速水守久着实有些好笑。
不过看到他们一幅严肃模样的秀家,终究没有笑出声,他只是现在秀吉才是真是如临大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男人杀人。
因此秀家严肃的对着清水信也说道“你把三河守交给他们吧,你先回去统计一下本家的和三河守家的伤亡情况,待我回来上报给我。”
清水信也还来不及答复,速水守久在一旁说道“殿下的侍从既然已经入了本丸,在天亮之前,或者在下接到其他命令之前,还请在本丸稍待。未得关白手令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城而去。”
秀家知道,秀吉这么做就是为了严防死守,防止有用心不良的人把城内的情报传递出去。
要知道城下可还有数万大军在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给秀吉再来一次本能寺?
秀家无奈,只得对着清水信也说道“那么你便在这里找一个位置坐下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是,殿下。在下哪儿都不去,我保证殿下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我。”清水信也无奈,只能将秀贞放下,交给速水守久叫过来背负秀贞的武士。
秀家和秀贞跟随速水守久左弯右绕,终于来到一处空旷的庭院内,这里已经被人用行军时候布阵的帷幕拉起。
帷幕上画着的正是秀吉的五七桐纹,天空中顶立着一个贴满金箔的葫芦树,正是秀吉的马印千成葫芦。
以上种种无不宣示着这里的主人正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代替天皇执宰天下;日本的准国王——天下人丰臣秀吉。
秀吉此刻背对着门口,正由石田三成等人的服侍下穿戴甲胄。
秀吉的甲胄是老式的赤红威片小札具足,意思就是用赤红色的威绳将一片片小甲片串联起来的甲胄。
由于甲片很小,威绳在甲片之间多次穿梭,使得黑色的甲片外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色的毛线绳。
其实以秀吉的身份,完全可以定做意见防御更高,装饰更加华丽的印花南蛮胴具足,但是时至今日他都将这身具足带在身边。
这身盔甲跟随秀吉多年,是当年自己成为近江横山城主时候信长赐给自己的甲具,自那之后,自己的武运就一路恒通起来,因此他一直视其为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辟邪驱凶的宝物。
其实在秀吉成为关白之后,就找人用定做了一领黑威绳横穿切付小札的当世具足,切付小札的甲片类似于欧洲的龙虾甲片,甲片较大较为完整,所使用的威绳数量大大减少。
而秀吉这个暴发户更是让人将铁甲片外镀上金漆,配合黑色威绳串联的具足显得格外威武霸气。
只是这套铠甲自造出之后,秀吉多将其用来作为仪式甲胄,很少有传出大坂城过。而秀吉此次前来越中,侍从给他带的甲胄就是他过去一直穿的赤毛威片小扎甲。
秀吉扭过头,正好看到秀家和秀贞风尘仆仆的进来,特别是秀贞退都不利索,只能被人背着行走有些焦急的询问道“你俩怎么登城了,可是城下的武士引发了什么骚动,攻击金泽城了吗?”
秀家帮忙吧秀贞放置在一旁的马扎上,先向秀吉行礼后说道“金泽发生地震,孩儿们居住的屋敷倒塌,压伤了于义松的腿。
儿臣等担心父亲大人的安危,故而刚刚走出安全地带,就想着登城拜访父亲,如今看到父亲安康儿臣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了。”
秀吉正在被人摆弄着盔甲,身体多有不便,因此也没有转身,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绕一圈传导过来“你们俩也算是有心了,我听说于义丸还伤到了腿是吗?”
秀家回复道:“确有此事,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找到医师,因此只能冒昧登城请求父亲大人的医师帮忙诊治一下。”
此事秀吉的具足已经穿戴完成,挥开身边的侍从,自己提了提甲胄换到一个略微舒适的位置后,转身向秀家俩人走来。
秀吉地头看了眼秀贞肿胀的小腿,对着石田三成命令道“佐吉,传医师过来诊治一下三河守的腿,一定要治好三河守。”
“哈衣”石田三成得了命令,转身向幕府外跑去。
而秀吉则回到自己的位置行,大马横刀的坐在马扎之上对着秀家说的“你先带于义丸下去,今夜会非常难熬。”
“是,父亲大人。”秀家点了点头,搀扶起秀贞,将其放置在刚刚背负他进来的武士背上转身离开。
就在俩人即将离开的时候,秀吉在身后说的:“于义丸,好样的,受伤到现在未曾叫唤过一句,这才有武士的模样,真不愧是我秀吉的儿子。”
秀贞其实早就被下腿的疼痛疼的说不出话来,现如今听到秀吉的夸赞,他咬牙回答道“谢父亲大人的夸赞。”
秀贞的腿经过医师的诊治,确认骨折了,这个时候治疗骨折没有后世开刀做手术插钢钉的做法,只能依靠人工进行回正,然后用木板进行固定。
整个治疗过程伤者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如果不医治的话,这个人就会彻底瘫瘸。
但是即便得到了医治,医师说秀贞的腿也会落下隐急,走路还是会出现高低脚的情况,但是总归好过小小年纪就与拐杖相伴。
也许是看到秀贞太过痛苦,医师亲自抓了一帖药剂进行煎煮,随后捧给秀贞吞咽“喝吧,喝了它就能睡去了,喝了它你就不会有痛苦了。”
那说话的腔调让人听得特别渗人,就好像古尔丹在诱惑一样,秀家不由的引起注意,嫌他询问道“先生,您给于义松喝的是什么药。”
那名医师头也没回,看着秀贞缓缓喝下去后,这才开口说道“是通仙散,喝完之后会让人进入仙境,迷迷糊糊忘记痛苦。”
秀家听着这药名字就不太靠谱,愣是凭借着记忆从他的药匣中翻找出刚刚的抓取的药物。
别的药物秀家可能不认识,但是那一把绿色的叶子秀家确实了解颇深,正是后世国内争论许久究竟算不上d品的大麻叶。
看着喝下“通仙散”疼痛稍稍缓解的秀贞,秀家知道这是因为古代医学局限所导致的,并不能说医师用错了药,而且据说华佗的麻沸散的“麻”字指的就是大麻。
后世中日韩所使用的麻沸散也多使用大麻作为麻醉主药,直到日本医师华冈青洲对麻沸散进行改革,将大麻改用不会上瘾,但是毒性更大、更难以控制药量的曼陀罗花为主药后,新的麻沸散才成为真正单纯麻醉人体而鲜有副作用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