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秀长的身体缓了过来了,秀家等人照理来说应该北上继续完成平定奥羽的事。
但眼下秀长身子到底撑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再加上按照时间来推测奥羽平定已经接近尾声,秀家等人便在京都住下,等候秀吉的召见。
此前秀长身体欠佳,秀吉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因此每日茶不思饭不咽的,连身子骨都瘦了许多,如今秀长的身子堪堪缓过来了,秀吉也终于有精力来接见秀家等人,了解奥羽的情况。
过去这么重要的场合秀长一直都是列席的,既是大名丰臣家的小评定也是丰臣家族的小会,他总是坐在下首第一位调解场内的气氛,或者代替秀吉发问。
只是这一次秀长已经难以坐起,秀家成了下首第一的位置,秀次对之,浅野长政右之秀家。
秀家利用这段秀长康复的日子,早就将奥羽的情况书写在宗卷上,当然其中尹达政宗和左竹义宣的描写都是往好了写的。
秀家将此交给秀吉,并开始复述和解释上面的内容。
前面的内容没有什么异常,秀吉在听闻丰臣秀次和小笠原秀贞的战果之后,都向两人表示了赞许。
对于秀次和秀贞来说,这声赞许来的实在是弥足珍贵,以至于两个人都热泪盈眶起来。
之后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尹达政宗的问题,秀吉打断了秀家的复述,对着他问道“所以你觉得尹达家没有问题是吗?”
秀家与浅野长政对视一眼说道“不能说一定没有问题,尹达家此前确实给了很多下属武备,他们也在之后参与到一揆之中。
这么看起来尹达家似乎与一揆确实是有勾连的,包括有人状告其书信与葛西最大的一揆头目别所澹路,用铁炮和军粮换回木村吉清之事,这一点也是得到其承认的。
但是后来须田伯耆的书信确实太过矛盾,以至于他自己在辩白的时候都前后不一,因此才显得尹达家内通一揆反向得证了。”
“你怎么看?”秀吉是问向浅野长政的,他此前对尹达家在利府城发动兵乱之事颇为不满,但是也知道须田伯耆之事太假了根本不足为证。
因此他说道“左京大夫尽管可以自圆其说,不过其嫌疑并不能洗净,事后被发觉之后更有人在利府作乱,说没有他提前的布置恐难以相信。”
“此事已经由安房守认下,况且事后左京大夫攻略葛西一揆甚是用命,家臣战死16人,麾下武士战死百余众,若是真的勾连会这么用命吗?”
这是秀家第一次与浅野长政保有相反的意见,也是秀家第一次直接与浅野长政当面反驳。
秀家看着各持己见的两人眉头挑了一下,觉得两人可能是在对尹达家处置的安排上有所矛盾。
从两人的表现来看,浅野长政是较为真实的战线了差点性命不保的表现,而秀家之后的种种表现,则让人觉得和尹达家做了一些交易。
其实这一切都是秀家提前与浅野长政商议好的,秀家在知道左竹义重的情况之后,便敏锐的发现了可以操作的点。
秀家打算将尹达和左竹一起改易,因此向浅野长政询问是否有转封茨城30万石的想法。
其实浅野长政此刻的阿波知行18万石,算上靛蓝的贸易一年可以收入8万贯有余。
不过靛蓝这个东西,提取自植物,没道理阿波以种茨城就不行啊。茨城本身知行34万石,几乎是阿波翻倍。
若是大规模种植靛蓝等经济作物,收入绝对比阿波要多的多。茨城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也比阿波适宜种植的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茨城远离京都,不过以秀吉的个性,即便是亲族的浅野长政都很难在四国获得加封了,此刻以阿波换来一处加封是不错的选择。
因此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迷惑秀吉。
事实上浅野长政在利府城吓的险些丢了两魂五魄的,秀家如果想要其对尹达政宗轻拿轻放也必须要作出补偿。
“父亲大人,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尹达家若是着呢要反,小田原之战后是最好的时候,彼时奥羽权利真空,我也尚未转封关东。
可是尹达家非常顺从的让渡出2/3的领土,怎么看都不是要生二心的模样,再说当初72万石表高不做动作,如今23万石要反了也有些疑乎常理。
最后对于父亲来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明年的征明吗?此时既然尹达政宗已经用一揆众的人头证明了自己,再因为怀疑他而掀起奥羽三平定是否值得呢?”
秀吉不得不承认,秀家每一句话都说道自己的心窝里去了,但是眼下不能作出表态,只能对着他们说道“此事等尹达政宗上洛自辩之后再定。”
随后便将话题扯到了左竹义重身上,这一次依旧是秀家唱红脸,浅野长政唱白脸。
浅野长政此前本就负责关东的检地,便说南方三十三馆的领主大多是忠厚老实之人,左竹家痛下杀手有违道理。
而秀家则扯出道德的大旗,借口行方、鹿岛两郡豪族难治,表示左竹义重也是无奈之举,眼下掌控了整个茨城也能为秀吉尽心辅左之云。
秀家连着帮左竹和尹达家说话,再加上秀家在奥羽平定时候对左竹义宣、尹达政宗的庇护,让他们赚取军功好功过相抵,都让秀吉对秀家和尹达、左竹两家的关系表示怀疑。
因此渐渐地的对两家的处置想法也有了变化。
他询问起今日一同列席的丰臣秀次和小笠原秀贞,想要听一听两个“儿子”的想法。
丰臣秀次因为此前吾妻城的事对尹达家没有好感,但是对于自己年纪相彷的左竹义宣感官不错,因此帮左竹义宣说话,职责尹达政宗内通一揆。
而小笠原秀贞恰恰相反,他说道“父亲义仁、义、孝治天下,如今左竹家作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举,若是不加以处置如何号令天下诸侯呢?”
而对于尹达政宗,他则既表示了怀疑,也表示了对其证据矛盾的质疑,总之一句话:不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