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去逛了一圈,将矿石收入储物格子。
韩石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
“退之,你我之间,不必拘谨,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哎!”
韩石答应一声,想了下,开口道:“公子,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为免再度出现,您要不要立个规矩?”
“规矩?我想过……”
苏木笑着摇了摇头:“可你要知道:规矩与漏洞,犹如孪生兄弟,从来都是相伴相随的。”
“规矩的出现,则必然伴随着漏洞。”
“当然,我不是说规矩不好。对一个国家、一个城池,乃至一个家族企业而言,规矩都是必须的。”
“但,我们这只是一个挖矿的小团体。”
“对于小团体而言,在它的管理者没有出问题之前,相对法治,人治效率更高,且有人情味得多。”
“比如:我若是制定一个规矩,举报他人犯错,奖励一个果子。”
“你信不信:明天,立刻就有人故意犯错,让人举报?这种情况,你给不给?”
“当然不给。”韩石脱口而出。
“可这是符合规矩的。”
“那就再立一条规矩:故意犯错的,不给奖励。”
“你怎么区分,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苏木笑笑:“如果是像今天一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呢?怎么办?”
韩石无言以对。
“如果是法治,面对这个问题,就要摆事实,讲证据,繁琐无比……但如果是人治,该怎么做呢?”
苏木自问自答:“只要看出来他们是故意的,直接驱逐了就是……你可以这么做,因为,你并没有立规矩,也就意味着,你并没有对他们承诺什么。”
“所以……退之,你记住:不要轻易立规矩,因为,你立规矩的同时,不仅是在束缚别人,同样是在束缚自己。”
“公子,我明白了。”韩石颔首。
“不,你不明白。”
苏木笑了笑,继续道:“法治的精髓,在于法,你从中得到奖励,你会认为,这是你应得的;人治的精髓,在于人,你从中得到奖励,你会感激,那个奖励你的人。”
“看,人治和法治,各有优劣。”
“但你因为我刚才的一番话,对规矩、对法治,产生了抵触心理,这是不对的。”
“事实上,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因时而动,因地制宜,什么时候合适,就采用什么手段。”
这次。
韩石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苏木也没打扰。
他收了所有矿石后,合成了一对新的【木牛流马】,便带着韩石,返回家园了。
……
在苏木两人返回家园的时候。
秦辉被人围堵了,是他之前的两个同伙。
“两位,”
秦辉看到两人,眼珠一转,就将这两人的来意,猜得七七八八,无非是:要钱、出气。
“打是打不过的……所以,必须认怂,装孙子,才能减小伤害。”
他想到这里,立刻卑微地躬下身,赔出笑脸:“两位大哥,咱们都是苦命人哇,是那姓苏的……”
秦辉正想引导仇恨,可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脾气火爆的,直接将他打倒在地:“狗崽子,你害死我们了!”
“没错!”
另一人同样气急败坏:“你说好的,咱们一起发财,拿奖励、拿灵果……可现在,连个屁都没有,还害得老子白白损失了一年阳寿。”
——面对苏木,他们不敢炸刺,可面对秦辉,欺负就欺负你了,怎么滴了?
典型的就是:窝里横!
“是是,都是我的错,两位大哥消消气。”
秦樟明明被打翻在地,嘴角流血,可还是在赔着笑:“事已至此,两位大哥,已经回不去了不是?”
“这样,我尽力弥补。之前,我分给两位大哥的矿石,每人也有十钱,这我就不要了,当作一点心意……”
“呸!”
那个脾气火爆的,一口唾沫吐他脸上:“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可是损失了一年寿命,一年寿命啊,你知道吗?”
“就是,不拿出来别的补偿,老子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另一人恶狠狠威胁道。
“有有!”
秦辉连忙将身上的五钱,之前发的工钱,全都给拿出来了。
那脾气粗暴的,直接一把夺过,哼道:“就这点?”
“就这些,实在没别的钱了。”
秦辉赔着小心,回答道:“两位大哥,你们也知道,咱们外面这些窝棚的人,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今朝有饭今朝吃,哪管明天饿肚子?从来不存钱的。”
“你没别的钱了?!”
另一人一听,眼睛直接红了,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脾气粗暴的,也没闲着,跟着一同动手。
“疼……哎哟……好痛……两位大哥饶命……”
秦辉一边凄惨求饶,满足他们的施暴欲望,一边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尽量减少挨打面积,减轻伤害。
好一阵子。
秦辉见两人气消得差不多,连忙开口,再次求饶道:“两位大哥,我贱命一条,还被夺了十年阳寿,没多久好活了……您两位要顾惜自己,莫把我打死了,惹上官司才是。”
“你在威胁我们?”
两人听闻这话,虽然嘴上叫得凶,但对视一眼,却是不再动手了。
“这一劫过去了。”
秦辉目光一闪,卑微开口道:“岂敢?我贱命一条不值钱,我就是一烂人,让两位大哥脏了手,不值得。”
“算你识相!”
两人哼哼了声,又吐了秦辉两口唾沫,这才扬长而去。
秦辉看着他们的背影,佝偻着身子,卑微得像一条狗般。
但。
这条狗的眼眶里,却是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两个小人罢了,以后有机会……咳咳!”
秦辉喃喃自语着,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沫。
接下来。
他没有回去自己的窝棚,而是游荡起来,在确定没人跟踪后,去了五六处私密地方,取出自己藏起来的钱。
这些钱加起来,竟然有三百多钱。
——之前,秦辉说得是事实,外面这些窝棚中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存钱的习惯,但他是个例外,他可是有远大理想的人!
“我以前的规划,虞国权贵这边……”
秦辉沉吟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没了灵果,少了这最关键的敲门砖,门房那关,怕是都过不去。”
“那姓苏的,又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必然出名。”
“而我费尽心机,即使搭上了城内权贵的关系,将来,恐怕也会因为价值不对等,被当作弃子。”
“甚至,那权贵若是狠一些,多半会来个先斩后奏,拿我的人头,去向那姓苏的邀功。”
“所以……虞国,是不能待了,那就……只有草原了。”
秦辉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姓苏的,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然,在我离开之前,也不能让那姓苏的太好过,先给他找个麻烦,收点利息再说……”
他喃喃着,趁着城门未关,摸黑进了城。
……
半个时辰后。
西宁城内,一座高门大户,门口摆着两座石狮子,上面牌匾上,赫然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张府’二字。
秦辉来到这里,看到一个路过小孩子,招了招手:“来,过来!”
“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我教给你一句话,等会儿,你去唱给那个门房老爷爷听,这两枚铜钱,就是你的了……”
秦辉露出个和蔼的笑容。
……
不多时后。
“……想治自家儿子病,去找城外苏真人。”
张金眼睛一眯:“老庞,这话是谁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