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猜的没错,那人自称奉了礼部尚书章大人的命令,来给微臣带句话,正是要微臣往后乖乖为淑妃娘娘办事。”
知道了这些,剩下的事情就不难猜到了。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够劳驾尚书大人亲自出手,多半就是和他的差事有关,而他如今只有为昭仪娘娘安胎这一样差事在身上 。
十有八九就是要让他做些本不该做的,或者说些本不该说的。
只是可惜了,他们偏偏用他的母亲和妹妹做要挟,这简直是,让他恨不得他们快些下手才好。
孟清瑜秀眉微皱。
“既如此,你今日向我和盘托出这件事情,岂非会害了你妹妹和母亲?”
许哲深深吸了一口,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方才开口:“小主不知,微臣的生母早逝,父亲是位民间大夫,祖上有些薄产,微臣幼时也算有过一段快活时光。母亲死后父亲另娶了如今的那位继母,又生下一位妹妹。
微臣在此并非想声讨父母之过,只是,在微臣看来父亲娶的那位继母简直是一条心肠狠辣的毒蛇。微臣自小受她磋磨折辱,在父亲死后她更是变本加厉。她一开始只是让微臣做些粗活,后来家中积蓄被她挥霍一光之后她便让微臣靠着父亲教的那些医术去给人看病,得的那些诊金都落到了她口袋里。”
说到这里,许哲嘲讽地笑了笑,又接着说。
“也是奇了,以微臣当时蹩脚的医术竟然没医出事。微臣能有今日一身医术也算拜她所赐。
再长大些,微臣就能自己上山去采药,药材越认越多,医术也越来越好。后来听说了朝廷征辟的消息,微臣便偷偷拿着手里攒下的银钱赶到了上京。说来惭愧,微臣初到上京时一身蓬头垢面,便将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当了,才能有一身体面的行头去参加考试。
好容易在太医院有了个位置,微臣的那位继母却不知道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眼巴巴地跟着过来用孝道欺压微臣住进了微臣置办的那一处小宅子,还要求微臣为家中的继妹找一个世家公子做夫婿。
所以微臣一听那人要对微臣那位继母和妹妹动手,心里求之不得。”
从头到尾,他都平铺直述,没听得人潸然泪下,也没听得人励志热血,但是其中艰辛想必非旁人能懂。
孟清瑜沉默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太医一路走到这太医院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辛酸苦楚。
不过,万幸咱们这位皇上喜欢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万幸他也已经走到了这里。
往事终究不可追,前方尚有锦绣路。
她好像突然懂了他为什么择她效忠。
最终她只说了一句:“许太医辛苦了,能有你在身边相助,是我的福气。”
若换了是她,早将那位继母收拾了,哪里还能让她追到上京来。
他到底还是心软。
“小主的福气还大着呢!微臣不敢斗量!”
孟清瑜面无表情,状似冷漠地随口说了句。
“你这样冒冒然地说出来也不怕本小主护不住你?”
许哲心知这是她的玩笑话,但实际他心里早便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微臣受小主恩惠庇护,自当为小主死而后已。”
孟清瑜这回大大地扬起一个笑容。
“你放心,你既然对我尽心尽力,我自会保你平安,至于你的那位继母和妹妹我也会想法子替你解决的,不叫你难做。你好好当差就是。”
“是,微臣自当尽心尽力。”
“你去应了那人的话,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只管答应了。”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先不要打草惊蛇,想必小主心中已有成算,他只需照做就是了。
“是。”
最后,他一脸严肃。
“小主安胎的方子须得换过才行了。微臣回去之后立刻就去给小主重新配药,还请小主每日务必按时喝着。”
许哲一边说一边将东西一一收起来放进药箱里。
他弯了弯腰正要退下去时,突然听见那道清清泠泠的声音响起。
“许太医,这回,是你救了我们母子二人。”
他遂回了一句:“这是微臣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