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奥黛丽是想修改这些内容?
在克莱恩看来,这些其实没有那么要紧。神灵间的博弈依靠的是权柄和势力,与圣典如何记载没有关系。亚当也不可能因为圣典这样描述,就找到了攻击自己的新方法。
但仔细想一想,这或许确实对传教活动本身有一些影响。而这正是奥黛丽负责的内容。
因此克莱恩也没有阻止。
然后,他就听到奥黛丽声音空灵地吟颂道:
“‘愚者’先生应该高踞于整个宇宙的上方,先于万物的诞生而存在,即使末日终结也不会消失。祂无处不在,又处处不在,并非普通人的思维可以理解。”
“过去和现在,时间和空间,伟大和渺小,都只是凡人认知‘愚者’先生的某些视角。它们是‘愚者’先生的一部分,又远远不足以描述‘愚者’先生的威能。”
“‘愚者’先生就是崇高本身,是所有人类不能理解的伟大概念的集合。”
“因此,当‘愚者’先生注视我们,这就像天空落下了一滴水,像大地承载着一只蚂蚁那样无可比较。”
“‘愚者’先生拯救我们,如同天空容纳云雾,如同大地承载生灵。这是‘愚者’先生的仁慈,是因为祂永远怜爱着我们。”
“这无关于我们是否虔诚,是否感恩,是否要为自己的收获献出回报。”
“而我们信仰‘愚者’先生,向祂献上我们的忠诚,这并非为了取悦‘愚者’先生,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愚者’先生就是真实,就是崇高。信仰‘愚者’先生,本就是对这个世界更加正确的认知。”
“当我们愈加虔诚的时候,我们就愈发贴近那不可名状的崇高,愈发了解他人未曾了解的真相,也就愈发有可能理解那些不可理解的真实。”
“我们的虔诚是在挽救我们自己的愚昧,而非向神灵献上羔羊。”
她挑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是不是听起来比创造一切的主,比要求信徒虔诚以取悦神灵的其他正神厉害多了?”
“嗯,我还得和佛尔思讨论讨论,怎样写才能让信徒感到震撼。语言也需要进一步修饰,现在这些只是口语化的描述。”
这……这也太过于夸张了吧……我现在连旧日都不是啊……
其他神灵要是知道了我在圣典上这样描述……克莱恩只觉得新一轮的社死又要到来。
他忍不住捂住了脸孔。
“怎么了?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呀,我的‘愚者’先生。”
奥黛丽一边掩着嘴偷笑,一边令声音颇为诚恳:
“我可是听说过,当初你在月城的非凡者面前,称颂‘愚者’的伟大,转变他们的信仰。”
“那个时候的‘愚者’先生,应当只有序列3吧?”
她娇滴滴地凑过去,用钢笔的末端戳克莱恩被捂住的脸:
“序列3的‘愚者’先生都学会欺骗信徒来传教了,现在的‘愚者’先生是真正的半个旧日,又只是由别人来称颂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这哪是宽慰我,这是切切实实的取笑啊……克莱恩绝望地抹了把脸,伸手去捏奥黛丽细嫩的脸颊:
“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可以吗?”
“我的圣典,我的夫人说了算。”
他伸手接住了倚靠过来的奥黛丽——她已经咯咯笑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这样被取笑,被“欺负”,虽然让克莱恩感到窘迫,但他的心中反而放松了许多。
在先前一段时间里,奥黛丽总是怀有对神灵的敬畏。这虽然客观上无法阻止,但多少还是让克莱恩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隔阂。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心灵紧紧贴近的感觉,只觉得彼此间的依恋更加强烈了。而坦诚了难以启齿的秘密后,心中的轻松也难以言喻。
怀着这样的愉悦和轻松,两个人一路调笑,一直等到了神秘减弱的消失。
……
在安排好了大部分事项后,奥黛丽重新将虚拟人格放入历史投影,步入了永暗之河的河边。
幽暗与灰白依旧交融,一切仿佛与刚刚没有区别。奥黛丽小心翼翼地行走到河边,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
没有我在梦境迷宫中感受到的引诱力……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奥黛丽略作思考,向克莱恩请求道:
“可以去除我的历史投影上源自你的侵蚀吗?”
“也许这样的保护阻止了我感受到那种引诱力。”
有可能……克莱恩轻轻颔首。不过去除侵蚀未免过于麻烦,他选择放松灰雾的侵蚀带来的屏蔽作用。
下一刻,他感应到奥黛丽的历史投影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一步。
永暗之河无声涨落,奥黛丽凭借着心灵领域的非凡能力,控制自己停住了脚步。仿若蚕茧一样的黑色环绕在她的周身,阻隔着弥漫在空中的的永暗之河的水雾。
“比我在梦境迷宫中感受到的轻一些,看来那个茶杯也有作用。”
“就是不知道我的影子究竟是怎样的状态。也许我可以不阻止自己,靠近永暗之河试试?”
“不需要那么麻烦。”克莱恩摇摇头,摸出了奥黛丽送给自己的那枚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