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心如打鼓,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惹怒了这位“爷”,那便真的死定了,
沈小姐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可主子有言在先,若是让沈小姐看出他是在以命相搏,得不到她的原谅,那他就别想活了,
主子是任性的,沈小姐是个明白人,他……该咋活啊?
他扭头看向沈清宁,见她并未开口,顿时如释重负,
此刻的沈清宁,如同没事人一般,勾起了嘴角,看向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御玄澈,
她还从未曾见过他如此狼狈,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她伸出手,探向御玄澈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如丝线般,飘荡在风中……
沈清宁眸光一紧,她盯着那被箭矢贯穿的胸口,
那里,什么时候竟然添新伤?
如今,终是彻底撕裂开来……
真蠢,你是铜墙铁壁吗?你是不怕死的吗?
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处这般的伤口?你又发生了什么?
她抬手,抚上那御玄澈的面庞,那原本冷冽的轮廓,此刻竟显得那般柔和起来,
那眉,那眼,那挺直的鼻梁,此刻,她竟是有些贪恋不舍了。
沈清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莫名的情绪,强行压下。
附上他的额头,那温度,低的吓人,刺骨的寒,
他竟这般……不要命了。
“御玄澈,你还真是又蠢又坏,你……又骗了我……”
她嘴角依旧弯着,如月牙般,眸底,却氤氲着一片雾气。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我……从来就没真正恨你,不论从前,还是今后,亦是不会再心系与你。”
“你我之间恩怨就此分明吧!”
御玄澈本就被蛇毒折磨的意识模糊,
此刻,更是如遭重击,他脸色愈发的灰白,蛇毒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沈清宁自若的收回手,起身背对着御玄澈,
她不知此刻,御玄澈正拼尽全身力气,试图抓住她衣袖。
然,他费尽心思,用尽力气,只来得及做这最后的反应,
龙一权衡利弊,然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道,
“姑娘,属,属下还要去准备那些去嘛?”他的声音艰涩,尽显此刻的心虚。
沈清宁此刻也是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淡漠的看向龙一,指了指地上的御玄澈,意思不言而喻。
龙一眼角抽抽,他揉了揉眉心,
完了,主子醒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只听沈清宁轻笑一声,
“呵,你不去做,难不成还真盼着你主子死啊?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至于杀人灭口,你怕什么?”
沈清宁戏谑的口吻,让龙一心中苦笑,
这位沈小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让底下的人都不知如何应对。
“还不快照我说的去做?”
沈清宁秀眉轻蹙,冷声喝道,
她眼眸中虽尽是寒意,可龙一却看出其中并未怒意。
“属下这就去。”
而后,他匆匆转身,跑去做沈清宁交代的事。
……
沈清宁扶额无奈的叹了一气,她转身看向御玄澈,
“你能活到如今,当真是上天垂怜。”
她认命般的蹲下身子,颤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将御玄澈的衣衫除去,
她眸中一热,
那抹鲜红,刺目,且令人作呕。
曾听人说:人的七情六欲,大喜大悲之后,都会有个彻底的释放。
如今,
她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脏一点点抽离的绝望,
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滚烫的泪珠落在御玄澈的眼皮,
一滴泪落,心弦如柱。
万劫不复,只因一眼。
“御玄澈,你许我自由,如今,我亦是还你自由,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落下一语,将他拉至怀中,他真的很沉,
沈清宁的双手如同过电一般在他的身上穿梭,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侧翻过来,
而后,
探手至他的后背,那里,有几处崩裂的伤口,很深,也很丑……
鲜血正在无情的渗出,她伸手落下,落下银针,
原来,她的针,刺进去,也会有血。
……
直至三刻钟后,龙一将东西备好,呈给了沈清宁。
她眼眶含着一丝泪水,抬眸看了一眼,并未伸手接过,
她收敛一下情绪,神色淡漠的道,
“将那些蛇胆油一点点灌进他嘴里。”
话音落下,便不再多言,她起身,让开位置。
龙一上前,见上身赤裸的主子,眉峰突突直跳,
主子这样能不能吗?别没被毒死,反被冻死了。
遂,不由的看了一眼沈清宁,
“属下是不是要将这衣衫重新给主子穿好。”
沈清宁冷笑着,
“你若想让他蛇毒发作的快,就给他穿上。
龙一瞬时尴尬,他快速扫了一眼沈清宁,只见她神色冰冷,眸中无情,
便耷拉着脑袋,认命的拿起琉璃小瓶,
而后,迅速上前,摁住御玄澈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那些蛇胆油一点点灌进口中。
蛇胆解毒自是快速,只可惜,那毒太烈了,御玄澈承受不住,
见此,沈清宁不再耽搁,
她一手捧起蛇血,一手拿起一枚银针,
她目光淡然,银针在其手中快速转动起来,随着她指尖的用力,不停的落在御玄澈的周身大穴上,
那蛇血,竟如听从她的指挥一般,一点点顺着银针,化为粘稠的血脉,如丝如缕,迅速钻入他的体内,
蛇血为引,救他性命,
沈清宁探着他的鼻息,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直到御玄澈的唇色终于恢复,不再死一般灰白。
直至,那丝微弱的气息逐渐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