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的话让这些人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们本来就只是替云家做事,拿云家的月银。要说忠诚,其实没有什么忠诚,但因为被云家浸染得久了,所以心也渐渐偏了,竟也不觉得云家那位掌柜做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许多人效仿他,弄虚作假,从而中饱私囊。
此刻听闻陆辞秋要把他们送官,所有人都怕极了,也绝望极了。
忽然又听说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所有人都表示一定配合她,好好答话。
于是陆辞秋问:“你们这些人里面,都有谁是云家的人?或者跟云家有亲戚关系的,站出来。”
此言一出,很快就有四个人站到了前面。
还有一个人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也站了出来。
他有些不情愿,口中不停地说着:“我只是江南云氏的街坊,算不得他们家的人。”
推他出来那人说:“可拉倒吧!还街坊,谁不知道你的妹妹跟了云家老太爷,做了个通房。那岁数都快赶上她爷爷了,也真豁得出去。”
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罗氏听了这话也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书香门第,做起这些龌龊事情来,倒是精通得很呢!”
陆辞秋再问:“回春堂药材是从哪里进的?进药材的地方跟云家是什么关系?”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举手:“我知道!我就是负责采买药材的!回春堂的所有药材都是云家从南方运过来的,不但价格高,品质还不好。我们把药材买回来之后,会按品质分类,但再卖出去时,却把三等品当一等品卖,二等品当特等品卖,一等的好药材,那对于回春堂来说就是极品,非得遇着大主顾或是达官显贵,方能出手。”
他说到这里,江小柳直接就不干了:“合着江家在回春堂眼里还算不上显贵,所以卖给我们的人参都是年份差得很离谱的。”
那个伙计听她这样说,也是一脸为难:“姑娘,你买那人参时我也看见了,其实真不是回春堂看不起江家,主要是你没有表明身份。如果我们知道您是江家的小姐,借那胖掌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年份不足的东西去糊弄你啊!”
江小柳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陆辞秋又问:“回春堂的账面谁负责?经营所得如何分配?”
听她这样问,一个先前问到有谁是云家人时,已经站出来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又默默地又往前站了一步,“老朽就是这回春堂的账房。”
陆辞秋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云家的什么人?”
老者说:“其实不算云家的人,只是家里孩子在云家开的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搬到望京城来住了,云家要开这回春堂,就找到了我来做账房。二小姐您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老者转身往后堂走,在一个记账的小间儿里取了两本册子出来。
“这就是回春堂的账,一本真账,一本假账。但这本假账也不是原始的,原始的账本在陆家大夫人手里,我这边的,是我自己偷偷手抄下来的。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提前做了准备。也不求能给自己减罪,只希望我做的事不要连累了我们家的儿孙就好。
我老了,回春堂给的银子多,也是猪油蒙了心才帮着他们做了几年假账本。
眼下报应来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认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