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你是极好的。”
他注视着他,黑睫之下的眸子映着黑夜中的皎皎月色,流光潋滟。
季烟本是委屈,一听到他如此说,一时竟愣住,呆呆地瞧着他。
他在说什么?
一本正经地,用陈述的口吻,说他待她极好?
他怎么就是待她“极好”了,他怎么还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哪有人是这样的,他不是要杀她吗,又还扯什么待她好不好?
季烟一时居然忘了哭,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小嘴一抿,不快道:“给我吃的穿的,便叫好了吗?养宠物也会喂食,这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居然开始和他斤斤计较。
殷雪灼皱起眉,又站了起来,干脆把她拎了起来,一边的白白本看他们的气氛不对,就全然消停了,竖着一对耳朵警惕地观察着他们,一看殷雪灼要又是一副要动手的模样,白白嗷呜一声,就不管不顾地咬住了殷雪灼的衣角。
白白:“嗷嗷嗷!!”
——主人!你不要伤害她!
殷雪灼不耐烦地朝白白踢了一脚,直把它踢得骨碌碌滚落在一边,像一个脏兮兮的大煤球,白白委屈地哼了哼,把小脸埋进了爪子里。殷雪灼沉声说了句“滚”,再也没把视线放在它的身上,而是直接带着季烟消失在了原地。
他带着季烟回了魔域,顷刻来到了魔域的监牢里。
他要让她亲眼看看,到底什么叫“宠物”,什么叫“不在意”。
季烟紧张地呆在他的怀里,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甚至以为他也要把她关起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面前的场景变换地极快,很快就来到了她去过两次的监牢外,殷雪灼不做丝毫停留,又进入了从未去过的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越往深处走,越是可怕的炼狱。
其实魔域囚禁着很多的人,季烟一直以为殷雪灼杀人手段极其干脆,除了像韶辛那样的情况,应不会有带回去慢慢折磨的。
可她却发现,不是这样。
有一层里,关押着好几个人。
男女皆有,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甚至有的双眼被剜,脖子被锁链锁起来,像个牲畜一样躺在地上。
其他人,皆有各种程度上的伤,几乎没有一个身体健全之人,而他们一看见殷雪灼,就疯狂地朝他爬了过来,身体爬过之处带出一道道可怕的血痕,像是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们隔着铁笼子,朝殷雪灼伸出手,祈求他饶命。
如此卑微,如此可怕。
季烟一时看得呆住,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背脊往上,让她汗毛倒竖,手脚发凉。
视线却挪不开,眼神黏在了那人满是血污的脸上。
“这些,这才‘宠物’。”
殷雪灼从一边石墙上挂着的篮子里取出一块肉,悠然掷进了笼子里,看着那些人因为一块肉而互相撕咬,像是夺食的恶犬,毫无人性可言。
他唇角讥讽地勾起,“你说,看着他们为了夺一块肉而自相残杀,是不是很有趣?作为‘宠物’,便是要表演尽兴,讨我欢心。”
季烟一言不发,只死死地面前的血腥画面。
分明都是好好的人,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能变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殷雪灼抬手,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靠在她脸颊边,语气很温和,“我待你很好,以后不要说那样的话。”
“你应该看到,我没有这样对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当然,我待你这样好,你若是背叛我。”他语气一顿,轻笑一声,“那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季烟抿起唇,忽然扭头,看向殷雪灼。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她浑身发凉,又忍不住质问:“你带我看这些,是在威胁我吗?”
殷雪灼的眸色又冷了下来。
他盯着她片刻,露出了一丝变态的笑容,“我为何这样对他们?”
他笑容忽然变得癫狂起来,越笑越是失控,最后竟是收不住的仰天哈哈大笑,像是失控了一般,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他笑了许久,忽然抬手按住季烟的后脑,季烟甚至来不及挣扎,只觉得一股尖锐的疼痛感钻入大脑,意识便被带到了别的地方。
是殷雪灼的意识海中,无数的画面闪烁在眼前,仿佛来自数百年前。
她看到了一些画面。
是从前跟在明枢真人身后的殷雪灼。
那时的殷雪灼也只是个幼崽而已,只是常年被饲养,早已不是正常的灵魇,外表看似无害,一旦看见尸体,闻到了血的味道,便会被常年积累的魔气所控制,彻底癫狂失控,变成嗜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