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山外。
正如阿布向隆度所描述的,通行道路被封闭,全副武装的橡树公司战术小队将赌场的四面八方包围,除了正门与后门,便是两侧有可能从二楼窗户跳下的位置都被人看守。
一辆战术整备车上,远程监控设备连通。
橡树公司并不只是负责印第安多家赌场的安保押运,长达二十年的时间,他们将自己的信息布控网络渗透在保留地各个角落。
监控画面中……
黄金山赌场内的一举一动全在昆帕的掌握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第一时间救场,击毙利莱肯。
大厅内,人群逐渐散去。
昆帕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监控,一边轻轻揉摁着太阳穴沉思。
奇桑索的倒戈,便是他也没想到……
而倒戈的缘由绝不是托亚的安排。
这一切都是今晚爆炸事件后所诞生的变化。
又或者说……
这就是托亚想要自己‘看到的东西’?
“去查!”昆帕毫无征兆的开口,对属下命令道:“奇桑索一家到底遭遇了什么!分成两组,一组去奇桑索庄园,一组去医院,搞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
单纯的害怕?恐惧死亡?
这并不能解释在奇桑索身上发生的变化。
在场所有长老都经历了爆炸袭击,正常人的思维想得必然是如何反击,如何复仇。
社会法理制度下,这样的恐怖袭击是不被允许的。
就如帕希希林最后的反应一样……
暴力侵占真的就能如愿以偿吗?州府与联邦官方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或许是长老会先对老鼠山发动攻击,但他们是在‘规则之内’做事,从未打破规则,合理的运用了制度与法理。
袭击老鼠山没错,但他们有替死鬼定罪。
而复仇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真能全身而退吗?不提爆炸物到底是什么,六名亿万富豪与近百名苏族人的死亡,即便长老会不施压州府,官方都必须给一个交代。
更别提,长老会幸存的七人,绝不可能放过这种借助官方力量复仇,并且倾吞财富的机会。
所以这样看来,奇桑索的倒戈是完全没道理的。
与此同时。
大厅内的人群散去,而赌场内安保依旧把守出入口,不准赌客离开,这可是长老会家族的人质。
遭受惊吓的长老家属纷纷上楼,酒店式赌场的房间足够容纳他们留宿休息。
最后只留下利莱肯等十余具尸首,倒在血泊中。
隆度安排人手收敛,开始清洗地板,罪证无需保留,毕竟杀人凶手是谁,在场有数十人亲眼见证。
地下一层。
俱乐部舞娘在舞台中央舞弄身姿。
场间空无一人,事到如今,赌客们早已没了闲情雅致来欣赏这一切,几乎全部聚集在一楼的赌场内,焦急等待着什么时候能被放行。
五名长老坐在卡座内,一言不发。
当服务生送来酒水,索锡拧开瓶盖,自顾自的狂饮一口,才骂道:“奇桑索疯了!我发誓,他一定早已和庞狄,以及托亚那两个野种搅和到了一起!”
纳米希尔看向场中年纪最大的人:“劳珀,你可是奇桑索的挚友,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劳珀瞳孔微缩,怒视对方:“纳米希尔,你觉得我也是叛徒?”
“呵,那可说不好!到了现在,我已经看不清局势了,奇桑索能背叛我们,那么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保留地谁不知道……你与奇桑索、托亚可是曾经的铁三角啊。”
帕希希林与索锡都冷眼凝视劳珀。
卡奥姆忍不住道:“我相信劳珀,毕竟是他救了我们,如果他想要背叛,这样的行为根本是多此一举!”
“诸位,现在不是相互怀疑的时候,我们内部如果开始了分化内讧,那么距离这场战争的失败就不远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等众人平静下来,然后为他们倒上酒水:“帕希希林方才说的没错,我们看似是被动的,实则却掌握着主动权,对方做得太过了,一旦规则被打破,这样的人是不被容忍的。”
劳珀感激的看了卡奥姆一眼,顺势道:“各位,到了现在,是时候坦诚相见了,我知道诸位与州府高层都有联系,否则对托亚的刺杀行动不会那么顺利完成,不是吗?”
“现在,发动各自的力量,解决这件事吧!十三次爆炸,百名苏族人死亡,州府如果视而不见,那我们就将这件事闹大!”
五人彼此环视,瞬间达成了共识。
“不过。”索锡眼神变得深邃,“保留地乱象当中,州府恐怕也不会放过机会!六家……不,算上利莱肯那个疯子,一共是七家,总计51%的股份空白,州府一定会趁火打劫。”
劳珀沉吟片刻,试探性的目光看向众人:“各位,请求帮助就一定要支付佣金,付出是难免的,州府即便掌握股份,但保留地制度难以更改,只要我们一致对外,保留地依旧是我们说的算。”
“而且,别忘了,‘监督委员会’的存在,也是一层保护链;非长老会列席,不能继承股份,更重要的一点是必须是苏族人。”
“六家……不,七家的财富继承,必然是他们的族亲外戚,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们只要把握好这七家股份,扶持傀儡上位,那么控股权与最大受益者依旧是我们!”
“至于给州府的报酬……”
卡奥姆反应极快:“将托亚的13%交出去?”
“理当如此!”劳珀点头,“那两个稚嫩的年轻人会因此事面临牢狱之灾,只要他们在狱中发生意外,继承权轮空,最大的可能是进行信托托管,而背后一定是州府掌控。”
“即便如此,州府也没有经营、投票权。”
帕希希林哭笑不得:“所以绕来绕去,我们最终还是丢掉了托亚的股份?便宜了别人?”
纳米希尔不以为然的嗤笑起来:“可我们的收获却更大了,原本是13%,十三个人分,现在却是51%五个人分,奇桑索与托亚既然背叛了我们,那自然要将他们踢出局。”
话到此处。
所有人眼神都亮了。
“怎么分?”索锡兴奋道。
“当然是平分!”纳米希尔道。
劳珀与卡奥姆对视,接着道:“每人%?”
帕希希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新思路:“或许会更多,别忘了,还有奇桑索和庞狄!当然,这都是后话,但有一个前提,我希望诸位彼此作出保证……无论最后得到多少,大家都是平均分配。”
索锡:“我赞成!”
纳米希尔、劳珀和卡奥姆皆然点头:“没有异议!”
索锡站了起来:“那么,诸位,开始干活吧!想来诸位每年在那些政客身上的投资,都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是让他们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
“庞狄,聊聊怎么样?”奇桑索在安顿好家人后,主动邀约。
庞狄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去楼上吧!”
两人并肩走入电梯。
一路来到庞狄曾经的办公室。
当灯光亮起,庞狄忍不住唏嘘自嘲:“或许我们不该来这里?否则下一任酋长会因此而不满?”
“当长老会处于动荡之中,我想大家都没有余力去关注酋长选举了,要么轮岗制,要么暂且搁置。”奇桑索淡淡说着,然后在沙发落座。“省去客套寒暄吧。”奇桑索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庞狄正色起来,皱眉看着他:“首先,我该如何对你予以信任呢?”
奇桑索流露愕然,脸上的困惑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什么意思?”
庞狄也因此呆愣。
奇桑索不是白痴,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认为仅凭你临场的倒戈支持,我就该对你百分百的放心?要知道,这次事件,将是保留地有史以来最大的权利更迭。”
奇桑索当然明白信任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但他所遭遇的一切,让他看清了局势。
所以,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这番操作叫做倒戈、背叛。
而是彻彻底底的认输,投诚。
“好吧,我坦白!”奇桑索长出一口气,“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