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畔,成吉思汗的汗帐就搭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在汗帐的周围,是一个个错落有序的牙帐。远远望去,它们就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点缀在绿色的绸缎之上。
大汗已经年过六十有二了,尽管他占领了世间众多的城堡,却依然喜欢住在绿草之上的汗帐里。
他说,只有住在绿草地之上的汗帐里,才能感受到生命的不息,才能自由地去呼吸。
孛鲁来到这里,先去见了四王子拖雷,这才在拖雷的陪同下,来到大汗的汗帐。
他的家族出身于札益忒札剌儿氏,从祖父孔温窟洼起,就追随大汗征战。父亲木华黎是大汗的梯己奴隶,跟在大汗身边征战四十载,战功卓着,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并为大汗帐下四杰之一。而他自小便与拖雷在一起玩耍,俩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便如兄弟一般感情深厚。
来到汗帐,汗帐里的大汗正在饮酒,酒是楚州的天台玉露,有六十五度。当商人们将如此的烈酒一带入草原,就被豪爽的汉子们喜欢上了,成为了他们随身必带之物。
望着被酒精刺激得面色通红的大汗,孛鲁马上跪了下来请罪。他的父亲在时,河北一地还安安稳稳,可到了他的手上,真定乱了,大半个河北也丢了。现在见了大汗,他如何还能镇定?而拉上四王子同来,正是要在大汗动怒之时,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微醺的铁木真见到孛鲁,脑海里就浮现出木华黎的样子。那是他最忠心的属下,曾在自己对阵塔塔儿部失利的一个大雪天,与博尔术站在雪中为自己张毡遮蔽了一整夜。
“我的孩子,你父亲的死也同样令我悲伤,他和博尔术就犹如我的两条臂膀。有他在,这南边的事情用不着我来操心。”铁木真满是忧伤地说道。
大汗的话让孛鲁更加无地自容,他哽咽着说道:“大汗,我父亲为您征服的土地,却叫我丢掉了。我对不住大汗,对不住父亲,我给札益忒札剌儿氏丢脸了!”
铁木真闻言愣了愣,接着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匍匐于地的孛鲁便将武仙叛乱,胡家军北进,五马山下肖乃台阵亡一事讲述了一遍。
胡家军这一称谓听在铁木真的耳朵里非常陌生,只是当听到胡言的名字,他就有了印象。在往来草原的商人们口中,此人可是陶朱公临世,他弄出了一样样世间稀罕之物,让世上的银钱都流到了他的荷包里。
据说此人不过是宋国的一名知州,还是靠攀附宋国的前皇后,才得来这么一个小官;铁木真原本还打算向宋国将此人讨要过来,专门为自己酿酒,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敢把手伸向了河北。
铁木真的脸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西征而去,居然连孱弱的宋国,也敢向所向无敌的蒙古帝国挑战了。
在他的眼里,宋国除了富有外,其他根本不值一提。他们被金人欺负了一百多年,丢失了长江以北大量的土地,现在靠着给金人输送钱帛,才能勉强喘息;这样一个弱国,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怎么也敢来捋我蒙古帝国的虎须?
难道是说我的木华黎去了,蒙古帝国这头狼就没了牙齿?
他抬眼看了看孛鲁,这孩子虽然不如木华黎睿智武勇,但也不是个废物,即便是无力开疆拓土,但守着父辈打下的江山,应当不成问题。他现在无力支应,跑来向自己求援,那就说明对方真有可能是个人物。
沉吟了一会,他又看向幼子拖雷说道:“你与孛鲁亲如兄弟,他现在受了欺负,你有什么想法?”
拖雷目注父汗,毅然说道:“宋人辱我兄弟,杀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儿愿领兵南下,尽诛之!”
铁木真点头道:“很好,那就拨三万勇士给你,替父汗将胡言捉了回来,专门为父汗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