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釜的宅院,这一年半载,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布局。不多的变化,便是院外的道路加宽不少,院舍门口的香椿树长高许多……
正如黄权所言,他之小院,给人的第一感觉,依旧是简单。
但刘釜没有扩充老宅的想法,丰安老宅于他更多的是一种感情寄托。这次路过返回,下一次也不知回到何时。
唯一能确定的是,随着他的目标不断实现,步伐越迈越大,于丰安家乡,于刘氏老宅的停留时间,会越来越短。
院舍外。
在火把的照映下,能看到五个人影在此垂首等候。
为首者,正是老郑。另五个三男两女,看起来有些陌生。其中一五、六岁的幼童,有些好奇的偷看他,另两对年迈和年轻的夫妇,则显得很是拘谨。
刘釜猜测,应是老郑上次于成都去信,言之他打算挑选的一家佃农。
事情正如刘釜所预料的这般。
平日只有老郑一人守着刘釜的宅院,只需收拾好院落,照顾好田产便是,但一到主人归来,儿子虎头不在身边,做事即感觉有些匆忙。
知道主人归来,多会携友人于家舍做客,老郑遂将手下的一户佃农请来帮忙。也幸得有这一大家子相助,否则一些细活,他还这个大老粗还做不来。
见刘釜携友到了面前,郑起忙下拜道:“小人郑起,携佃农王彊一家,恭迎主人回家!”
刘釜面带笑容,望了一眼前方行礼的众人,还有前侧的屋舍,道:“不必多礼,家舍能如此安好,也多亏大家的细心照料。寒冬将至,郑大叔,记得给每人都添一些新衣。
还有尔等,今既为我耕田,但有困难,便可向郑大叔直言便是!”
王彊正是那个年过四十,同郑起差不多大的佃农年长者。他自晓主家大名,今见刘釜的宽和模样,忙带着一家子,连连向刘釜叩首感谢。
家宅之事,交给郑起处理,他还是放心的。另行宽慰几句,便手携黄权往书舍而去。
书舍是以私密之地,非挚友者,不得请入内。
刘釜如此行径,让黄权有些受宠若惊。两人今次不过是见的第二面,但刘釜不论行为举止,皆能看得出于之信任。
这令黄权不由自主地响起当日于江州,同众友告别,往德阳任上时,好友严颜所说的一句话。
“季安为人大度,才学渊博,为吾益州人杰,凭广汉战事之功,益州人再无不识者。
前次其虽与公衡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与吾往来信中,多以问询公衡诸事,甚是关心看重。
公衡此于德阳任上,可多亲近丰安刘氏。若逢季安,可以真心待之。”
现在看来,严颜所言非虚,刘釜是真心看重于他。
他黄权少有名声,但这些年来,除了数月前,赵韪之乱时,略有贡献外,这些年来,其实并无太大建树,何以让刘釜这个当前的益州名人,如此对他?
但当跨入书舍后,黄权的心思沉静,目光便被书架上那密密麻麻的书册给吸引了。
他心叹,任何一个才华横溢者,无不坚韧好学之辈。观书舍如观人,他仿佛看到了刘釜少时,于此翻阅简牍、勤奋好学之模样。
如在院舍之外所言,他黄权亦不如也!
后方,仆从点得书舍烛火,请黄权先一步入内后,刘釜看着跟来的郑起,出言道:“我今日携友而来,晚食已在祖宅处就食。汝去准备些茶水,稍送来书舍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