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宅。
为予刘釜饯别,今日到来了许多人。
刘釜从州府归来,面对这些人打过招呼后,便来到了旁舍。
即便明日就要离开,但泠苞、杜琼等人,仍在根据法正每日令人送来的消息,并结合法正之建议,每日对行军路线做出调整。
见刘釜入舍,众人迅速围了过来。
杜琼皱着浓眉,有些关切道:“季安,关于粮草之事,刘益州如何说?”
刘釜摇了摇头,面上却无沮丧之意,扫视了一眼众人期许的目光,回道:“刘益州以巴地战事刚刚结束,赋税难收,各地郡府民生严峻为由,只愿一次性供给我部一万六千人,三个月的粮草。至于后续补给事宜,依我看,亦可能无望矣!”
听完,左手畔,一直沉默的泠苞,想起了前些年,他为南中事,向州府上书,后被郡府长吏陷害之事,一时有些悲愤,痛心疾首道:“平南中之事,事关益州安稳大局,前数年,景公之于平叛南中,抚南中之民。无论是州府,还是朝廷,都是全力支持。
怎到了眼前,刘益州想要大军前往平定,却是又如此苛刻?
这是将益州置于危险之境,鼠目寸光啊。”
旁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何止如此!
刘璋此行,给平南大军带来的问题,不止如此。
今已入冬,道路蜿蜒,若是大雪封山,一次性供给一万六千人三个月的粮草,这些粮草如何运输。
就算运输到了前线,但于积雪之下,大军难以作战,将三月粮草吃完,正是春来之时,平南之军是可以发起进攻了,但却将面临断粮危机。
此何为平乱,分明是想将大军置之死地!
厅舍内,多是聪明人。
再从根源上看,这哪是益州牧向对付平南大军,分明是向对付平南将军刘釜。
只是如杜琼等一众任庐的师兄弟,直到现在,其实都有些想不明白。当日,刘釜即接受刘璋之荐为茂才,于州府从事,后又在广汉、巴西抵抗汉中军,只要按部就班下去,将来何不成为益州重臣?又为何选择会主动率部往南中险恶之地,不仅如此,还在关键时刻,接受了朝廷之许,为朝中五官中郎这一鸡助职位?
由此,令益州牧心生隔阂不瞒,导致受命的平南之事越加艰难。
但而,少时聪慧,被赞为益州名士的刘釜,难道连这些都看不明白吗?
前后看去,都有种刘釜主动跳入陷阱的错觉。
那么,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所谓旁观者清,入局者迷。
杜琼等人随刘釜入局,忧心不已。却不晓今日之事传开后,于州郡两级官吏中,私下底,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从事件的发展而言,实则给益州官吏上了一课——益州牧无枭雄之姿,无容人之量,跟着他无前途不说,只要你稍令他不瞒,便可遭受打击报复。
便是取得葭萌关大捷,为益州骄傲的刘季安都如此被特意针对,何论他人?
可以预想的是,刘釜会被人当做受害者,进而在官吏中,有更多的同情之众。相反,刘璋的名势在赵韪之乱、汉中入侵,惨胜之后,还会越来越低。
殊不知,以自身为诱饵,打击刘璋仅存之名望,这正是刘釜考虑的目的之一。
当日,故主景毅病逝,接受刘璋的推举,是因为他需要借助刘璋的益州牧身份,为之正名扬名,并由州府开始,光明正大的积累权势,再以他为中心,将益州势力连成一片,最终当益州遭受外部危机,刘璋人心向背,无力支撑时,迫使其人“退位让贤”。欲兴复汉室,又岂能让刘璋占此要地,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