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使君!”
刘表双目有些朦胧,对于时间,已经没有了大体概念。
自半月前苏醒后,他能清楚感觉到生命之流逝,那种死亡到来之阴影,笼罩于头顶,挥散不去。
也许,下一刻一闭眼后,他真的永远醒不来了。
方才,也或许是许久,他刚一醒来,在见了长子刘琦,只说道了两句话。得闻刘备等人,已到达襄阳后,随即让人通传召见,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耳边的呼唤,让刘表凭借意志,强睁开了眼。
一入眼,就是蔡瑁的面孔。
不知为何,将死之时,他看到蔡瑁,这位妻兄,昔日帮他稳定荆州的重要帮手,心中生出的是浓浓厌恶之感。
甚至对于蔡瑁擅自离开任上,局势之下,他只能视而不见,面上还要做出蔡瑁于州府之事关心的礼遇。
“使君,刘玄德,另有各郡官吏,含州府官吏,正在舍外,等待求见!”
蔡瑁的嗓门,实际非常不错,洪亮而又清晰。
这让刘表,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他家舍中的那位谒者。
刘表卧于病榻,渐渐转过头,看向一侧的长子刘琦,次子刘琮,另有蒯越,还有韩嵩,外甥张允等人。
舍内熟人,皆以熟悉,韩嵩能来,让他心生意外,却唯独不见别驾刘先。
“始宗呢?”
州府要员中,在观个人生病时间内,手下人之处置,现在最让刘表感到宽心的,便是刘先。
可惜他过去数载,为之一手提拔起来的刘先,更多怀疑,最终导致蔡瑁等人,于州府权势日盛,至于今日,他处于病榻之上,一手遮天。
而以刘表声音虚弱,这三个字,几乎是一停一顿中道出,唯距离最近的二子,听得最清楚。
两兄弟分立床榻两侧,各自相对充满敌意,于刘表之问下,刘琮抢先答道:“回阿翁,别驾前日感染风寒,这段时日内,很少外出,便是州府重事,也开始交由蔡公等人处置。”
爱子刘琮,将其舅蔡瑁亲切称作“蔡公”,再看蔡瑁等人倨傲之神色,刘表忽生悲切。
一步错,步步错。
他刘表少即聪慧,名满天下,一场大病,加上不遇时机,难道整个荆州也要葬送在他手中,重归于荆州大族,便是纷争不已乎?
他专门召来的刘备,以主持荆州大局,安大汉之荆州。刘备虽然到来,但观蔡瑁等胸有成竹之模样,其定然明确他之意思,而今如此表情,莫不是想到如何对付声望正隆的刘备。
以他相召,怕不是会害了刘备!
“吾之过错也!”
刘表心中悲切,这声叹息,可惜只能自己听到。
在旁人的等待中,刘表的眼珠不断转动,又看向了一旁的长子刘琦。
从今次相见开始,包括现在,刘表恍然发现,长子刘琦,自上次归来,两年未见,其本人的外在,发生了很大变化。
昔日的懦弱没了,两眼有神,有种坚毅不拔之锐气。
昔日的轻浮没了,便是舍内气氛怪异,若次子刘琮亦难掩神色,而以刘琦,却是沉稳有度。
……
一处处变化,刘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若他昔日但以长子做此培养,而非听信夫人蔡氏之言,行以别离,稳手布置,荆州事业,刘琦当能继承。
可惜啊!
谷/span刘表悲苦之际,气血上扬,又一口淤血,忽从嘴中喷涌而出,惹得舍内众人,皆是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