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王政留下来和妻子说话。
“昨夜发了热,好在有丫环看着,清早已去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吃两剂药,将养几日就无碍了。”郑氏与丈夫相对而坐,回答着关于王妧的问话。为了让丈夫放心,她尽量往轻了说。
自从她嫁入王家,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为难的情形。心有所感,郑氏轻轻握住丈夫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别多想,娘对大嫂的偏见根深蒂固,你不一样。”王政无法坦然面对妻子的目光,只得暗暗叹气。
郑氏并非要追索出答案,她岔开了话问道:“娘说要去卧莲庵小住,要不要再劝一劝?何苦为了几句风言风语,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谁知王政竟没有同意。
“如果娘真想去,就让阿娴陪着,年底了我再去接她们回家。”老夫人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除非他真的把王妧赶回京城去,想到这里他又叹气说:“这些事暂且别对阿妧说,劳心费神可不是保养之道。”
郑氏点头应了,又说几件琐事,她觉得,家里突然生出来的那些是非口舌不能放任不管。
妻子做事周全备至,王政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忧虑的是,知州大人抱恙,衙门的事也突然多起来,今年这个年恐怕很难过得安生了。
过了两日,一骑快马奔至鸣玉街,在王家门口停下。骑者跳下马,用力敲开了宅邸的大门。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表明了身份。
管家领着驿使去见王政。王政看见信上封口的火漆完好,又见印着燕国公的私章,心知是京城来的家书。吩咐管家带驿使去休息,备酒肉款待,王政才拆了信,一气读完。
想到仍在休养的侄女和赌气叫嚣着要离家去庵堂小住的母亲,这封家书对王政来说就如及时雨。
信上说,年关将近,燕国公思女心切,已派人来接王妧还京。虽然对兄弟之间来说,信中措辞显得过于客套,王政却没有多想,只等燕国公府来人,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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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从德馨班出来,嘴角噙着一丝微微的笑意。一乘小轿将她接到城北的一座宅邸。
如今人人当她是太宁曲传人,她往来应酬时更受人尊重不说,连名门世家也对她敞开大门。庞家二老爷官至礼部侍郎,和徐家那样的商贾之家是不一样的。湘湘在心里这样想着。
下贴子请她的人是庞家大公子庞颙。她为此雀跃了整整一天,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问他有没有想起她是谁?
此处是庞颙用来静养的私宅。侍从们知道大公子喜静不喜闹,请来城里风头正盛的名伶,一定是到访的那位友人的主意。
侍儿领着湘湘穿廊过院,来到会客的厅堂。堂中有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品茗闲话。
湘湘上前相见,右首那人顿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心中千万感慨,临脱口时只变成了一句:“庞公子。”
那人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讥笑,起身回礼道:“姑娘认错人了。”
他腰间系着的美玉晃然映入湘湘眼里,玉上那字她认得。小时候她爹教她念“八月载绩,载玄载黄”,其中就有那个“玄”字。
“公子……”她嗫嚅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