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充注意到这一阵短暂的停顿,然而他没有分心去追究。他今夜来见王妧,所为的目的只有一个。
“靖南王告诉你,我是为了赤猊军而来,所以,你才用端王手里的赤猊令把我引来容州。靖南王错了,你大可不必跟着他一错到底。”
四目相接时,周充的言外之意全然展露在王妧面前。
就是这一眼,让王妧着恼。周充眼中那自以为通晓一切的目光,和那股她所不敢深究的意味,让她无所适从。
安静待在一旁的林启倒吸了一口气。他看得出王姑娘生气了,也注意到大人今天晚上笑的次数比平时多出十倍不止。
可是,大人为什么要惹恼王姑娘?
不就是要把那个女人送来见王姑娘吗?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兜来转去的吗?
林启把不解直接写在脸上,却又不敢吭声。
“对有对的好处,错也有错的好处。”王妧镇定下来,周充实在是小看她了,“如果不是受人谗谤,皇上为何突然召武英侯回京?”
周充听王妧提到武英侯,这才恍然大悟。
“你认定了,皇上身边就只有我一个谄臣?真是可惜,我现在身在南沼,想做一个谄臣也做不了。万幸皇上还惦记着我。北地的猎场一热闹起来,武英侯头一个便向皇上进献了一只鹿。”周充指着火炉上的肉,说,“你也见到了。皇上召见,他便规规矩矩地回京受赏。你所说的谗谤,丝毫没有影响到君臣同心。”
他说完,径自回到厅中安坐。王妧后脚跟上,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才完全理解周充话里包含的所有内容。
她视周充为敌,竟然错了吗?
“夜色真美。”周充突然说了一句。
王妧闻言,抬头望向花园。深冬花木凋零,园子里除了周充二人弄出来的一片杯盘狼藉,和被肉香吸引来的小白猫和它的伙伴,王妧看不出哪里有夜色可赏。
即便有,她也没有闲心去赏。
周充起身告辞:“我该走了。你的护卫怎么连几个探子都现不了。方才在院墙外,探子们都被我的人拿下了。”
他话虽这么说,却不把人交出来。
王妧不和他计较,随口一说:“任你处置。”
“还有一个。”他指着园子外通向厢房的廊道。
王妧不假思索:“那是我的人。”
见王妧回答得如此干脆,周充暂时打消了一个念头。
林启慢吞吞地收拾他的物什,还偷偷向周充使了几个眼色。
如此显眼的动作,周充和王妧都注意到了。
林启只得上前,在周充耳边低语两句,似乎在提醒对方一件什么事。
待林启说完,退到一旁,周充才转身面对着王妧。他语气如常。
“那个被你收留在麓山行宫的丫环,跟着我们镇察司的人到了湖州。你想不想见她?”
看上去他似乎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