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均呵呵一笑。
“不算。既然你我之间的旧账已经一笔勾销,再计较这事就不美了。事急从权。橡城不会拒绝誓死守护它的人。”
“薛城尹果然胸怀宽阔。”李年话锋一转,说:“可我听手下人说,他进城后去了打铁街,被一个老铁匠袭击了,若不是有人仗义相救,他可很能就死在那家铁匠铺了。薛城尹,这事该如何处置?”
薛均正等着这句话。
“打铁街的一家铁匠铺吗?那里出入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人物,铁匠铺也许是看你手下的人是个生脸,想坑蒙些钱财。既然你的人平安回来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让袁都尉找个机会去那家铁匠铺训诫一番,你看怎样?”他对李年说道。
他早已从镇察司的喻千户口中得知李年派人暗中进城查探,料想他直接发问李年肯定不会如实回答,便装作徇私袒护胡剪刀的样子,想激李年主动坦白。
如他所料,李年中计了。
“这就是薛城尹的主意?胆大包天敢将上门查案的官差打晕囚禁起来的罪犯,薛城尹认为只需要一番小小的训诫就能令其改过自新?”李年口不择言,“没错,那个老铁匠把我的人当成衙门的官差,做贼心虚,想杀人灭口。我看,就算是你这个城尹去了,他也照样敢下死手。你就不想知道,他的胆子是从哪儿借来的吗?”
薛均脸上讪讪。他知道李年已经给他留了情面。要是当着袁祜的面被李年骂个狗血喷头,他这个城尹恐怕很难做得安稳了。
“此事竟然败坏至此?袁祜,你近来听说过打铁街有什么异动吗?”城尹忽然责问起巡城都尉来。
袁祜半天不说话,以为薛均和李年交谈得很顺利。谁知争吵爆发,他必须头一个出来承受薛均的怒火。
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薛均前阵子吩咐他留意打铁街的那伙地痞,他已回报说,那伙人只是小打小闹。如果他此时给出相同的答案,李年肯定不满意。但若他给出相反的答案,薛均也会不满意。
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
“打铁街鱼龙混杂,我也一直留心着。想必,那老铁匠做了什么恶事,担心衙门去查他,才会在李统军的人上门时做出袭击的举动。我认为,我们应该联手去查那个老铁匠。不知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他想,这应该是薛均和李年都能接受的结果,毕竟,双方刚刚握手言欢。
薛均一边做出思索的模样,一边点头。
袁祜松了一口气。
李年却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的目的是逼迫薛均说出胡剪刀和老铁匠的联络,而不是把崔应水推出来接受薛均和袁祜的盘问。
等他听到薛均提出要见一见今日因为休沐而进城的人时,他才断定薛均果然另有所图。
他也不是蠢笨的人。
李年隐去了崔应水的名字,转而拿另一个名字作挡箭牌。
“薛城尹知道,是谁从老铁匠手里救了我的人吗?”
薛均无从猜起。
李年也不卖关子了。
“是燕国公府的人。”说完,他如愿看到薛均脸上的震惊之色,又补充说,“橡城,乃至整个南沼,有多少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事物,皇上都惦记着呢。你我食朝廷俸禄,理该为朝廷分忧,就不要为了一点点私心勾心斗角了,免得让外人见笑。薛城尹以为呢?”
薛均忽然叹了一口气,面如死灰般,对李年说出一个秘密。
“镇察司也来了。”